对视一瞬,她垂眸走到书桌前。
云池不自觉地盯着叶雪尽的动作,盯着她研墨提笔,从容淡定地写着什么。
写完后,她又看过来,轻唤道:“驸马。”
云池心里一慌:“怎…怎么了?”
叶雪尽手指轻叩桌面,指腹下是那张刚写过东西的纸。
“来看看,可有什么要补充的?”
云池愣住,补充?
想到什么,她心头猛地一沉。
是和离书吧,因为她的隐瞒,因为她的不坦诚……
云池抬了抬脚,感到从未有过的沉重,可是为什么呢。
她不应该感到轻松吗,她这一路所求的不就是一纸和离书吗。
从此天高海阔,只爱自由与富贵,明明是她梦寐以求的。
到底是为什么呢,她竟一点都不觉得开心,心里酸涩莫名,也难受莫名。
见她迟迟不走过来,叶雪尽微微一笑:“驸马这是怎么了?”
云池心里更不是滋味了,这个女人还笑得出来,果真是皇家无情。
她索性不动了,语速极快道:“殿下放那里吧,我相信你。”
不管有没有黄金,又给多少黄金,她都接受。
反正储物空间里存了十几个空酒瓶了,按齐明烟所说,一个瓶子就价值千金。
就算净身出户,她也不愁没银子。
啊呸,什么净身出户!
云池轻叹一声,不仅心里乱,脑子也越想越乱了。
原来,她是不舍得这么快离开的,她也真的有点喜欢叶雪尽了……
叶雪尽眼底划过一丝不解,“驸马还是看一遍吧,有什么不对,本宫也好修改。”
云池默了默:“随你怎么写,我都接受。”
她这会儿不想看,她怕自己没出息,看到和离二字再绷不住情绪。
这个女人的态度那么随意,她若表现出在意,多丢人。
叶雪尽听到这话,隐隐察觉到不对,但又不知是哪里不对,便坚持道:“驸马,此事非同小可,不容疏忽,还是劳烦你仔细检查一遍。”
云池有点绷不住了,脱口而出道:“不过是一封和离书,有什么好检查的,你想怎么写就怎么写,我都接受就是了。”
这一次,叶雪尽知道是哪里不对了。
她抿了抿唇,手指按在桌面上:“驸马很希望本宫写和离书吗,所以看都不看便认为这是和离书。”
云池盯着地面,语气沉闷:“不是吗?”
除了和离书,还有什么需要她补充,需要她检查的。
叶雪尽垂眸,扯了扯唇角,笑意中满是自嘲。
和离书,她在心里默念了一下那三个字,手指无意识地攥在一起。
忽地,她抬眸直直地望着云池。
“驸马还没回答,你很希望本宫写和离书吗?”
所以,这个人在书房里待了那么久,便是在寻思和离书……
云池想说没那么希望,可若这么说,就显得自己更不洒脱了。
“是又如何。”
叶雪尽眸光怔住,一颗心如坠冰窖。
良久,她听到自己说,“不如何。”
话落,她缓缓起身,朝云池扯出一抹笑,“驸马想怎样便怎样吧,怎么写都成,本宫也能全然接受。”
说完这些,叶雪尽不再去看云池,步履从容地离开书房。
云池茫然看向书桌,怎么又让她写,不是都写好了吗?
蓦地,她快步走到书桌旁,拿起那张纸。
【先浸泡草木灰,煮制成纯碱,再寻石灰石和……】
这是……烧制玻璃的配方与步骤!
而且还是将她拿出来的那份,与朱厌写的那份合并在一起之后的。
不是和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