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噩梦了?”李眉砂的声音很轻。
“不是,但也差不多。你不要离我太远。”祝遥栀又躺下去,长长舒了一口气。
李眉砂没应声,只是在床边盘坐了下来,背对着她。
祝遥栀单手支着下颌,看着宿敌挺直如刀的脊背,他换了一身衣袍,但还是黑色,不过腰封上的刀和玉简都收了起来,还有手上的护腕和轻铠手甲。
像是一只主动收起所有爪牙的困兽。
“李眉砂,”祝遥栀伸手勾住他脖颈上的锁链,赤足踩在他肩上,“你不上床,是有什么心事吗?”
她可没兴趣苛待一个伤患。
少年苍白却有力的手指扣住她的脚踝,声音缓而低沉:“你不会不知道邀请一个男人同寝,是什么意思。”
他们之间的关系犹如一团乱麻,刀剑相对过,也抵死纠缠过。
“你都受伤了。”祝遥栀并不担心这个,又不是没睡过。
她手指一圈圈地绕着锁链,指尖很快抵上少年的脖颈,沿着颈上那圈锁链漫不经心地触碰,又忽然按住少年的喉结。
祝遥栀轻声说:“上来。”
她手心拢住的喉结上下滚动。
有契约在,哪怕李眉砂并不情愿,也只能和她同榻。
祝遥栀瞥了他一眼,少年平躺在榻上,双眼阖上,似在闭目养神。
她有些好奇地问:“你会睡觉吗?”
反正小怪物不会,顶多喝醉了被她亲晕过去。
果然,李眉砂也说:“不会。”
祝遥栀不咸不淡地“哦”了一声,就没再说什么。
她本来盖着一层轻薄锦被,但因为李眉砂也在床上,她就将那些冰灵力收了起来。
所以她又热得一脚把被子踢开。
热得睡不着,光是躺在床上又实在无聊,祝遥栀只好侧过身打量李眉砂。
灿烂午阳透过轻纱床帘,在少年身上投下浮光与剪影,眼睫与鬓发勾着细碎光影,漂亮得不可思议。
祝遥栀伸手,将他的发带解了下来,墨缎一样的长发散开,遮去他棱角分明的面部线条,就显得柔和了些许,因为受伤,还添了几分易碎的病色。
李眉砂眼睫颤了一下,但没有出声,也没有阻止。
祝遥栀盯着他脖颈露出的那片冷白肌肤,忍不住喃喃:“我总觉得你身上没有这么热。”
她不但说,还直接上手试了一下,发现李眉砂的体温确实要低一些,摸上去像是冰凉的玉石。
祝遥栀热得不行,挪近了把脸埋进他的颈窝,确实凉快了一些。
她看见李眉砂搭在床边的手指颤了一下。
“……你做什么?”
他说话时胸腔振动,喉结也在起伏。
祝遥栀干脆把手也搭了上去,“你身上凉快。”
李眉砂不吭声了,像是任由她为所欲为。
她把手心贴上他的脖颈,说:“你能不能把衣服脱了,都被我贴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