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于我的东西到底还是属于我的,并且,我知道那只狗会有的样子,因此,我没有急着去执事的身边迎接我的礼物,而是先向这位莽撞的索玛王子行了礼。“您好,我是伯爵的朋友,您可以叫我多多。”“真是个奇怪的名字啊……”他挠了挠头,但是很快露出了爽朗的笑容。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他的牙齿的反光真的很抢眼。“您好,我是孟加拉国的第26王子,你叫我索玛就行了!”“好的,索玛殿下。”“哎呀别这样见外嘛!快把敬语去了,既然你是夏尔的朋友,那就已经是我的朋友了!”无比自来熟的王子一巴掌拍在我的肩膀上,若非我坚持运动,远比我的外表看起来的强韧,这一下足够叫我一个趔趄了。身后那位白发的,虽然身为他的执事,实际却更像老妈子的阿格尼先生终于匆匆赶到,十分慌乱地将王子从我身边拖开,躬身请我原谅王子的失礼,我笑了一下,摆了摆手,表示完全不介意。“我又不是什么贵族家的大小姐,不过一届平民猎户,不讲那么多规矩的。”我将视线转向执事先生,唇角勾起毫不留情的弧度。“哎呀,我的猎犬来了。”他的一手端着托盘,向我微微躬身,放开了另一只手上的绳索。“多多小姐,您的狗被送到了,不过很遗憾,犬舍的员工已经因为急事先一步离开,如果您不满意这只犬的话,恐怕也只能自己去退换了。”“我的狗拿到手就不会换,再说,我很满意这一只。”我张开双臂,那只上一秒还极其乖巧的犬便如离弦的箭一般飞奔而来,扑进我的怀里。我被撞得一个趔趄,虽然已经做不到将其举高,但还能抱的住。我揉了揉那熟悉的,柔软的耳朵,在他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好久不见了,我黑黢黢的,还在青春期的小先生。他的尾巴疯狂的甩动着,将空气抽的啪啪作响,我感到了吃力,于是将他放到地上,点了点他的额头。这次可不能让你再悠哉游哉的了,你必须在极短的时间内接受严苛的训练才行。“原来您很喜欢狗。”伯爵先生已经落座,和其他的几位先生一起饶有兴致地看着我们之间的互动。因为身上沾了狗毛和口水,我并未靠近他们,而是站在原地说道:“也不算吧,我对于任何一种生命都谈不上喜欢或是讨厌。”“那么,也就是说,您只是喜欢他?您以前认识他吗?”“是的,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诶——”他玩笑式的,恶劣地拖长了音调,“那他的名字叫什么?”我没有回答,但提出了一个请求。“能把花园的这片空地借给我使用一段时间吗?我想对他进行一些训练。”“当然可以,请便。”“等等,你不吃点茶点再走吗?塞巴斯蒂安的手艺很好哦!”索玛王子叫住了我,向我示意了一下他身边本来留给我的空座位,“而且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很想多了解一下你呢!”我朝他抱歉的笑了一下,“请原谅我的失礼,我也想和您聊聊,但可以是在这之后。我并不需要茶点,相比起精致的贵族生活,我还是更习惯一般人家点到为止的一日叁餐。”从那时起,我就在这片空旷的草地上对我的小先生展开了授课。毕竟是被时光精挑细选后留下的优秀的犬种,他学的非常快,在当夜已经能抵御和漠视他曾经一直很苦恼的来自格雷尔先生的骚扰,并在第叁天就能向前来打搅的执事先生精准扑击并让鲜血染红他的白手套。他对于索玛殿下和伯爵并未这样凶狠,看来他已经有了分清敌友奸良的能力,这很好。只是这一次,执事先生倒不是来表现对我的好奇的。府邸上有了来找我的客人。说实在的,葬仪屋先生这个时候实在是不该出现在这里。但是啊,谁让我那没有必要的,却又无比尽职的执事先生要再来提醒我一次关于要出席葬礼的事情呢?我早在几十分钟之前就已经和葬仪屋先生通过电话,安排好了一切啊。见到我,葬仪屋先生放下手中的茶杯,摇摇晃晃地走到我的面前,他如柴郡猫一般诡异的笑脸逐渐在我的眼前成型,清晰。能让我在没有眼镜的时候看清,这已经是相当近的距离了。虽然看不见他的双眼,但我能感受到他的视线如同一台扫描仪一样仔细地扫过我脸上的每一个毛孔,像是在评估这具身体的潜在价值。“我的棺材是有什么进展了吗?”“没错,小生终于确定了给你的棺材的材质了。”“是杉木还是楠木?”“都不是。具体的细节,还是保密吧,到时候保证让你大吃一惊。”我笑了起来,“到时候我都死了,还能爬起来大吃一惊吗?话说回来,您不会就为了告诉我这件事来找我吧?您不做生意了吗?”“当然不止如此,小生还想取得你的身体尺寸。”我点了点头,拜托一边的执事先生去取缝纫盒,正巧此时,宅邸内又来了新的客人。笑眯眯的刘先生,一直伴随在他身边的蓝猫小姐,还有喜欢露出大腿,有着前卫的时尚眼光的裁缝妮娜小姐,一起风风火火地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啊!是你!”妮娜小姐一见到我便很激动地叫了一声,又看向我手上的缝纫工具箱,双眼放出光芒。“你也是想做新的衣服吗?那真是太巧了!”我在订做登台的演出服装时,曾由剧院的老板引见过妮娜小姐,昨天参加舞会的服装也是她费了一番功夫设计制作的,尽管我奇怪的,泛着金属色泽的发色很难搭配,但她却一眼认出了这属于晨曦的光泽,并对此大加赞赏,然后斗志满满的当场便画出了设计图。当得知我并非舞会常客,也不喜欢出席社交场合,更喜欢穿骑马服或是不伦不类的猎人装扮的时候,她非常直接地表达出了遗憾。“也?”我没有漏掉这个细节,看向了伯爵的方向,“您是要添置新衣吗?可是,社交季已经开始一段时间了,现在才做准备难道不是有点太迟了吗?”“这是工作的需要。女王来信,说有贵客来访,让我负责招待。”“哦?怎样的贵客?”“和伊丽莎白差不多大的年轻小姐,据说是女王的远亲。不论如何,欢迎舞会要让她尽兴才行,所以,一切都要符合她的心意。”“要讨好她吗……那她喜欢什么?”伯爵叹了口气,好像苦恼地揉了揉一边的太阳穴。“就是因为不知道她喜欢什么,才需要多准备一些款式的礼服,还要多来几种舞会风格的备案。”“所以妮娜小姐才来的啊。”我眯眼笑了起来,“真难得,伯爵会说出不知道客人的喜好,这是连执事先生都收集不到的情报吗?”蓝色的眼睛和红色的眼睛一起转向了我,但我看不清他们的眼神。或许我这话听起来像是挖苦,毕竟我是第一个让执事先生也什么都查不出来的人。“如果我能帮得上忙就好了。”我似是而非地说道,而妮娜小姐很激动的走到了我的面前,一边陶醉地望着我因为长度不够而被很粗暴勉强扎起的头发,一边表示我的存在就是她的灵感刺激来源,就已经算作帮忙了。她以前还说伯爵那种纤细的少年就是她的缪斯呢,从事设计职业的人总是这么情感充沛。我没有再参与他们那边的谈话,转而将工具箱中的尺子取出,递给了葬仪屋先生,请他开始测量,与此同时,我正好可以和刘先生聊一聊关于蛋糕店的事情。其实量身这种事,本来该交给既空闲无事,又同为女性的蓝猫小姐来做的,但曾让她进过几次后台化妆间的我十分清楚她好奇心的强大。她就如同一张白纸一般纯粹空白,对于世界上的一切都有着无法阻挡的好奇心,裙子,衬裤,化妆刷,粉盘,头饰,甚至是与她构造别无二致的我的身体。虽然我并不介意适度的身体接触,但若是换她来,场面可能就一发不可收拾了。相比之下,同样对于我的身体充满好奇,但至少会等待其变为尸体的葬仪屋先生就显得靠谱了许多。制作棺材自然不需要做衣服那样细致的尺寸,所以尽管业务并不太熟练,葬仪屋先生还是比妮娜小姐先完工,他将尺子卷好递还给我,而我在放回去之前,却突然暂停了与刘先生的谈话,望向了他。“我希望我的棺材能比我稍大,就算我长高了五六厘米也能躺下,可以吗?”“这样说来,你并不那么急用这具棺材吗……这还真是个好消息啊。”葬仪屋先生笑了起来,我没有回答,将尺子放回执事先生捧着的工具箱内,然后抬眸,朝被当做木偶摆弄的伯爵望了一眼。我年轻的对手,我们的棋局开始了,您发现了吗?现在看来,第一步应该是我先手呢。“棺材?你为什么要这么早定制那东西呢?”妮娜小姐很奇怪地望着我,“等你长高几厘米,原本定制的棺材说不定已经陈旧的不合心意了。”啊,我忘了,她不知道我的真实年龄,一直以为我和伊丽莎白小姐差不多大呢。我朝她笑了笑,甩出一个一定会让她转移注意力的话题。“我想请您新为我定制一套礼服,要——”我抬手在自己的身上比划着,“虽然外表看起来是裙装,但里面的内搭是修身的上衣和裤子,胸前和腿都可以露出来,腰上的前面有绑带,一拽就能将复杂的套裙脱下来,不需要束腰,靠反差突出视觉效果就行。”比划了半天也觉得有些说不清,我索性抽了一张纸,拿起笔随手画了起来。我的画工并不算好,毕竟既不是兴趣也没有时间去练习,但是那家伙曾经有一段时间沉迷画插画,为此买了许多书,也拉着我练过几笔,所以还是有一点基础。我随意勾了一下意向,就有好几张脸凑到了我的面前,将这张纸前面的那一点空间挤得满满当当。“没想到你还会画图啊……”刘先生发出一声感叹,“虽然认识你这么多天,也打了不少交道,但你对于我们来说还是谜一样的人物。”“这还真是前卫的设计……”执事先生的语气中出现了些许不赞成,但妮娜小姐显得很激动。“这种设计真是太棒了!在舞会上一定会成为焦点的!你是终于决定要踏入社交界了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