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姜以禾听的有些刺耳,想着逝者已逝想让他少说几句,一直沉默寡言的楼止倒是意外出了声。
“是嘛,我倒是觉得那孩子死了反而是种解脱。”
“人都是趋利避害的,母体孕育生命会遭本能的排斥异己,他还在腹中就遭生母厌弃,就算出生了也只会遭怨恨。”
“人与人之间有无数条线,一旦缠上便轻易断不了,就像亲人绕上的是理所应当的服从,友人绕上的是不得已的退让,而他身上缠绕的线注定是愧疚、是悲哀、是忍受。”
气氛出奇的安静,唯有车轱辘撵地的颠簸声,隅见天光一色,只见浮云也飘得尤其的慢。
杨三牧挠挠头,也不知他这是在训自己还是那昭娘,但总感觉这番话怪怪的……
对于他的口出惊人,意外的,姜以禾并未觉得有多过分,反而生了几分赞同之意来,但因此亲手杀害骨肉这点还是让她很难认同。
“所以,你也是为了让我解脱?”
姜以禾想起他几番想要了自己命的行径,套入他这番话术倒是像想帮自己一般。
闻言,他倾身而来,借着马车狭小便轻易与她不到两拳距离。
他笑了,唇角牵起,悠然清浅却又带着别有深意。
“是啊,花娘倒是明白我的良苦用心了……”
“方生方死,方死方生,只要你愿意,我绝不会让你再被缠上任何线。”
再?
不知为何,姜以禾心忽地一窒,看向他蒙着的双眼她竟有种自己被看透的不安与局促。
她一时无法反驳,也不敢反驳……
她别过眼去,脑中下意识闪过的虚影让她霎时绷紧了身子。
杨三牧还想问些什么,只见车夫勒了马,朝里喊着目的地到了。
“霖乡到了!咱们走吧!”
彩云(捉虫)
断壁残垣,茅封草长。
明明正值晌午,一行人还是被眼前颓败死寂的景象感到背后一阵寒凉。
霖乡早已没了一点人气儿,就连坟头的草都已有茅屋般高低,十二年前的那场火灾将这里烧成废墟倒也像是成全了另一番好事。
因不清楚昭娘的原居住所,几人只好还在残存的废墟中找寻着蛛丝马迹。
“楼道长,我们到底是来找什么的啊?”杨三牧走得脚疼,开始叫哀。
“名字。”
“名字?”
两人不约而同看向他,倒是想听听这名字有什么玄乎事。
“人有魂,因名而聚,往生时需在生死簿上签订缘生,死了亦需去还魂,而这名便是魂;黑白无常取魂唤三生声,召不回便会成为冤鬼流落于世。”
“想必是昭娘换了名,那黑白无常召不回她,这才让她苟活至今,要想让她现出真身,就得唤出她的真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