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那?棵是特意为徐胜准备的。
徐让欢走进玉檀林时,那?位女子背对着他。
她支着脖子,看着树枝上发霉腐烂到快要没有形态的人?头。
瘦弱的肩头,似乎微风一吹就要倒下。
徐让欢的目光一寸寸划过?她的肩头、手臂,最终缓缓落在女人?白皙的脖子上。
因为在那?里,一道触目惊心的疤痕,永远无法消散。
那?是城门之上的耻辱,是傅幼珍一生的痛。
往事历历在目。
眼泪不自觉簌簌从脸边滑落。
望着女人?的背影,徐让欢哽咽着吐出两?个字,“母亲!”
“是儿臣不孝,今日才守得您归。”
闻声,女人?先是身子一僵,而后才温吞转过?头来,看着徐让欢,微微的笑,“小欢。”
二人?相?视无言良久,笑中带泪。
若是能将此刻延续,或许就是最好?的结局。
心上人(一)
怕扰到?薛均安休息,徐让欢与傅幼珍来到?空无一人的?养心殿落座。
看着年轻时候的?母亲,徐让欢仿佛眨眼间也跟着回到?了十几?年前。
那时的?他还是个孩童,爱在?母亲面前邀功。
如今亦是一样。
“母亲,您可想?看看那负心汉如今是何种样貌?”
提到?徐胜,男人眼尾是藏不住的?兴奋。
徐胜近日不在?养心殿,对外说是微服私访,其实是被徐让欢关在?地牢里,活活饿了三日。
狠狠惩治了头等罪人,母亲应该会好生欢喜吧?
徐让欢是这样想?的?。
可傅幼珍的?回答却是叫人大跌眼镜。
女人慢条斯理挽起长袖,端起茶杯,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水后,又为徐让欢斟了一杯,轻轻抿了一口碧螺春后,才淡淡然开口,“不必了。”
难得回到?身体里,她丝毫不急着去找徐胜兴师问罪,只?想?以活人的?身份好好感受整个世界。
她深吸一口气,随后重重吐出?来,看着徐让欢笑,“此处风光无限好,我不想?那么快见到?讨厌之人。”
徐让欢一顿,皱眉,“您已经不恨他了吗?”
傅幼珍却不再看他。
女人转过脸来,视线透过窗,凝视远方。
傅幼珍嘴角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事到?如今,恨与不恨……又有何所谓呢?”
“种因得果,一切只?怪我当初太过单纯罢了。”
说罢,女人起身,指尖寸寸划过昔日住过的?家具,她走到?床榻前坐下。
纤细的?手?指悬在?空中,好一会儿后,落在?枕头上轻抚,女人陷入回忆,神情温柔的?说,“那年,我的?头颅于城门前被砍下,魂魄得不到?栖身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