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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番外五 夜话（第2页）

“逃跑的巫师向金国发送地理坐标信号，金国的人找了过去，反抗的都杀了，能用的都被他们抢了，努尔是最後一个被买走的，”许沐说，“德尔萨已经沉到海里，努尔无家可归，他还太小，我想把他带在身边，到他能够自立为止，我想给他无忧无虑的童年。”

“如果你想要这麽做的话，”季敛用力吻着许沐的额头，“就放心去做，只要你喜欢。”

季敛看得出来，许沐正在开始和黑暗的精神漩涡做斗争，虽然许沐没有过多地跟他描述过内心深处的痛苦，但他仍然清楚那些日夜躲在脑海深处的魔鬼有多缠人，它们会不分昼夜不分场合随时随地地出现，就像他自杀离世的母亲一样。

在今晚之前的许沐，是任由黑暗搅弄的无法挣脱命运束缚的囚徒，他几乎想自我放弃一样承受着那些命运和岁月给予他的不公与残忍，像是对生活没有了期待，只是为了……

“你为什麽留下来？”季敛突然问。

一句没有任何铺垫的问句，没有一个多馀字词的补充，但许沐听懂了他话里藏着的意思。

季敛在害怕，也在等待一个信心。

“想陪着你。”

许沐说。

“因为想一直陪着你。”

季敛猜对了。

许沐是在为他活。

“现在呢？”季敛问，“从刚才开始，又是为了什麽？”

“为了自己。”

许沐抓着季敛肩头衣服的手抚上对方的下颌骨，他用抚摸的方式来安抚对方因自己间接承认生存欲望不强烈，而生出不安的情绪波动。

“我突然有好多事情想去做，特别多。”

“除了努尔，我还想回一趟莫兰，何塞不能死得那麽安逸，他需要为他所作所为付出更大的代价。”

“我想去卡堪山，那是最长的雪山，我想戴着辅助器站着踩在雪里。”

“但我感受不到疼痛，你得注意我的脚。”

季敛扑哧笑了一声。

但是声儿有些不对劲，带着点鼻音。

许沐噤声，抚摸着季敛的眼尾。

季敛哭了。

他没发出声音，但是眼泪流到了许沐的指间。

“你害怕吗？”许沐问。

“怕。”

“怕失去我？”

“嗯。但我更怕你永远留在过去，我讨厌那样，我抓不住那样的你，让我感觉回到了17岁的时候，你像云一样，我怎麽也追不上。”

“你不会失去我的。”

许沐吻住季敛的唇，尝到了他的眼泪。

“我爱你。”

许沐重复着这三个字。

“我爱你。”

当我满身鲜血，痛苦不堪地站在你的面前

你没有说我一无所有

你没有说我两手空空

我无需仰望祈求

所以我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

当我痛苦地站在你的面前

你不能说我一无所有

你不能说我两手空空

——《答复》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