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卵
当晚,季敛给许沐身体上另外几处起疹子的地方上了药後,才依依不舍地从隔离区离开。
他前脚刚迈出隔离区,就被等在外面的警察拦下,季敛倒也没为难对方,配合地去了局子一趟,双方聊得很愉快,因为他并没有真的像举报者所说的那样带走感染者,所以警方也就没多追究,把人留下喝了几口茶,坐了几十分钟,闲聊几句後,派人把他送了回去。
季敛下车的时候,接到了秦默拨过来的语音通话。
季敛:“嗯,有发现吗?”
秦默:“是的上将,通过这段时间的秘密调查,我们已经把当时出任务的所有队员全部排查完毕,没有发现谁跟莫兰人有私下联系。”
季敛:“你的意思是……”
秦默:“当时知道你们所在地的,除了尤米和出任务的所有队员以外,就只剩那一个,不过尤米说全程都没看到他有什麽异常举动,他的身上也没有带任何通讯器,所以不敢确定。”
季敛:“嗯,他既然能造出龙牙,藏个微型通讯器根本不算什麽,尤米的心思不够细,大概是没注意到。”
秦默:“如果说真是希德·格林所做,他为什麽会找杀手,而且要射杀的人还是许沐。”
找杀手杀许沐,却在杀手射击的时候扑上去替许沐挡了一枪。
这虚僞的家夥到底想要隐藏什麽,才会不惜用性命做赌注来换取许沐的自责和心疼。
季敛:“希德·格林远不是许沐所以为的那麽简单,派人盯着他,我总觉得他还会对许沐不利。”
秦默应下,继续道:“上将听到消息了吗?阿曳族首领和他的爱人正在来我们这里的路上,应该是要来接走小王子,那边正到处传着一些关于您的负面消息。”
“我哪天没有负面消息?”季敛毫不介意,“接走也好,省得老头子总是惦记,南升就算一直留在这里,我也不会跟他完婚。”
秦默说:“总统不会同意您跟许先生在一起,如果您把总统逼急了,会给许先生惹上不少麻烦。”
“他可以从我这里拿走所有东西,除了许沐。”
季敛站在路灯下,路口尽头便是隔离区,他单手插兜,遥遥望着夜色下的隔离区,莫名想要抽上一支烟。
“哪怕是作为乖乖待在他身边二十多年的奖励,他都不该残忍地把许沐夺走,我已经一无所有。”
秦默那边安静片刻才开口:“您还有我们。”
“那不一样,”季敛笑了一声,“那不一样……”
“你不会知道我的渴望有多强烈,那种只能看着我丶只能想着我丶只能等着我一个人的欲望,许沐现在都无法满足我,但他已经填满一半,这已经让我感受到生命,让我知道我正活着,我是个活生生的人,一个名字叫季敛的人。”
秦默问:“恭喜您,能有这样的体验很珍贵,我还没能感受过这样强烈的渴望,有点遗憾。”
季敛兀自咕哝着:“许沐他夸我好,你知道吗?他说他怜爱我,我他妈兴奋地差点当场——”
“上将,咳!”秦默适时打断他,“卫生所的水样抽检已经出结果了,您看了吗?”
季敛:“没来得及看,结果怎麽样?”
秦默:“确认水质有问题,但不能确认水质问题是根源。”
季敛打开光屏,查看卫生所传来的抽检报告。
“银虫?这种虫已经消失快一百年了,怎麽会出现在金丽河?”
秦默:“不排除是有人专门饲养的,从报告来看,银虫雌雄皆可産卵繁殖,数量大周期短,所以才会在极短时间内同时影响到两条河道,再加上之前没有特意注意,沃田人日常的洗漱丶吃喝都有可能碰到银虫的虫卵,吃进肚子或者碰到伤口都有可能引起病毒感染,人体感染病毒後再通过体。液丶唾液丶血液等途径相互传染,感染范围就迅速扩大。”
“水样只是在分流的地方,也就是金国和河道下游进行了抽检,”季敛说,“如果是河里出现了银虫,那应该整条河都有,为什麽阿曳族没有出现类似病例。”
秦默:“要是阿曳族没有故意隐瞒的话,那银虫出现的范围应该就集中在中下游。”
季敛:“这次抽检是以金国为起点,我明天带人去一趟,看看这死了一百年的虫子到底是为什麽会大批量出现在金丽河。”
在河道发现了问题,那就要先把水源的问题解决。
卫生所连夜向首都发去求援信息,申请把沃田城的供水源头由原本的金丽河变成首都水库,等金丽河的水质问题完全解决後,再变回由金丽河供水。
一夜之间,沃田城内所有与金丽河有关的入水通道全部被截断,卫生所派人和季敛一同前往金国界外,在金丽河分流处进行探查。
天亮得早,许沐还是没怎麽睡着,一是思绪烦乱,二是身上实在痒,钻心地痒,天色一有要亮的趋势时,许沐就下了床,坐到轮椅上,拉起袖子,打算再上一次药。
情况并不乐观,许沐手腕上的疹子非但没有消下去的趋势,反而面积还在增大,沿着他的手臂往上蔓延,颜色也在变深。
看来这外用和内服的药并不能完全治愈这个病,估计只能起到延缓的作用。
许沐挤出药膏,在手臂上涂抹起来,小黑嗡嗡响了两声,一块光屏亮了出来,适应现在的环境光,光屏并没有特别亮。
季敛给他发了一条消息,是卫生所的那篇抽检报告,小黑自动阅读後为许沐勾画出了最重要的信息,方便阅读。
“果然是水源的问题,”许沐边抹着药边自言自语,“可以确认水源有问题,也知道跟银虫有关,针对它的药物应该很快就可以研制出来,只要把源头的问题根治,再把现有感染者全部治愈,那这场突如其来的传染病就可以结束。”
“唔……”邻床的豆豆不舒服地哼唧起来。
她其实一晚上都在断断续续的哼唧,大概痒得实在受不了,别说她一个三岁小孩,就连许沐这种扛过炮火的人都受不住磨人的痒意。
许沐用馀光注意着她,小孩不安分地在床上滚来滚去,脑门上冒着汗,衣服後面湿了一大片,许沐靠过去,抓着她腰後的衣摆,掀开看了一下,发现豆豆的背上也已经爬满了红疹,疹子的颜色大小跟许沐昨天手腕上的一样,估计是夜里才长出来的。
在他正看着的时候,豆豆突然向背後伸手,作势要挠,被许沐抓了一下,挡住了。
他把豆豆的衣服往上卷,把她的後背跟湿汗淋漓的衣服分开,继而打算去浴室,他刚一擡头,便看到有个人正坐在床上盯着他看,正是昨天嚷嚷过的红头发的女生。
许沐没在意,径直去了浴室,接了盆烫一点的水後返回,他用毛巾沾水,拧干後叠好,敷在豆豆的後腰上,热烫的毛巾立刻跟瘙痒打起架来,豆豆安分地趴下不动了。
她是蒙着脑袋趴着的,小脸这会儿偏到许沐这边,皱成一团的五官稍微松弛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