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沐!”希德吼他,气得剧烈咳嗽起来,声音极大,像是会咳出血。
“希德!”许沐顺着他的後背,“别气,你别生气,注意身体,先把伤养好好不好?你现在很虚弱,要走也不是现在,深呼吸,别气,别气。”
许沐从不会质疑希德,因为“希德永远爱自己,永远正确”的这个观念,是从许沐有认知能力开始,就被深深刻印在他的大脑中的烙印。所以希德一旦情绪激动或者发怒,许沐就一定会反思自己,一定会认错。
“错了错了,沐沐错了,”许沐看到希德的伤口渗出血来,急得手足无措,一个劲儿地道歉。
希德抓着他的手不放,明明本身也没多少力气,却始终不肯松开许沐的手。
他紧盯着许沐,用那双不再清明的眼睛盯着对方,带着没有半点回旋馀地语气对许沐说:“你忘了吗?除了我,这世上没有第二个人值得你的信任。”
许沐没有口头上反驳希德,他点着头,扶着希德躺回床上。
不知道为什麽,他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疲惫,不知道是不是跟长时间没有好好休息有关,他甚至産生了不想跟希德继续沟通这个问题的念头。
在希德睡下後,有些烦躁的许沐离开了房间,他把轻轻关上,一个人在走廊里坐了很久。
庭院里有闹腾的机器声,还有嬉笑玩闹的声音,许沐来到走廊尽头,朝窗外看去,只见绿油油的草坪上,左右两侧分别被翻起了两块面积不小的土,左侧的土中已经被栽上了一小片白色雏菊,他看到有的家仆手中捧着黄色丶粉色和紫色的雏菊,正在寻找位置把花栽种上去。
即使相隔百米,许沐也嗅得到飘散上来的花香,家仆们好像对于种花这件事很感兴趣,笑声跟唱歌似的悦耳,许沐在窗边待了一会儿,他感受到之前在心中积攒的郁结和憋闷正在慢慢消失,这令他得以喘气。
但这并不是因为他很喜欢雏菊,相反,他对雏菊并没有特别的喜爱之情——
在和希德的那张合照里,他手里握着的那束雏菊是希德给他的,哪怕他双手一起握都包不住,希德也要让他握着。
那执着的样子就好像希德想要合照的不是许沐,而是那把雏菊。
雏菊无法驱散许沐胸中的烦闷,但为了取悦他而献上这些的那个人可以。
他喜欢季敛取悦自己。
他喜欢季敛在乎自己。
【拉芙拉芙?】
身後突然传来拉芙的声音,许沐转过身去,看到拉芙一手拿着深色抹布,一手拎着盛着水的桶。
【面部识别】
【识别成功】
拉芙的耳朵蹭地竖了起来,两眼开始冒爱心,眼看又要高声喊出【喜欢拉芙呀!】丶【拉芙喜欢你呀!】这种声音,许沐马上叫停:
“拉芙,去继续你的任务。”
拉芙眼中的爱心旋转着缩小退去,耳朵也耷拉下来,拎着桶转身去了季敛房间。
许沐跟在它身後走了进去。
季敛的房间陈设跟他的不大一样,颜色偏深冷,给人一种刻板的不好接近的冷冰冰的感觉,让人不大想在这间房久待。
进屋後,许沐看到拉芙径直去了远处的书桌,把一个面朝下扣着的相框拿了起来,谨慎地用干净的抹布擦拭。
【喜欢你呀】
拉芙歪着兔子脑袋,自娱自乐地对着相框嘀咕。
【拉芙喜欢你呀】
【喜欢拉芙呀】
把相框前後左右上上下下全部擦拭几遍後,拉芙把相框放到书桌上,再次扣了下去。
为什麽要扣下?
许沐来到书桌旁,把相框扶了起来,里面并不是他原先以为的季敛的照片,而是一个看起来也就二十岁出头的年轻女孩的照片。
“拉芙,”许沐问拉芙,“照片上的人是谁?”
拉芙转身,确认许沐手里的照片,开口回答:
【是妈妈】
妈妈?
季敛的妈妈?
之前黎枝说过,季敛的母亲在那场Alpha比赛结束後没多久去世的,算起来,也已经离开快十年了。
可为什麽会把她的照片扣下去?
难道是偶然?
许沐把相框摆好,坐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