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空气中突然一声“啵”破掉的声音,地上躺着的人便立刻翻身。
他一手揽着许沐的腰,一手把许沐的脑袋摁进怀里,背对帐帘,把许沐严严实实地用自己的身体遮挡住了。
从季敛的肩颈处缓缓冒出半颗脑袋,一双眼睛盯着帐帘,那双眼睛在夜里格外亮,或许是因为里面蒙着层水雾的原因。
许沐的身体有些抖,季敛把他更紧地拥进怀里。
“钓到了吗?”季敛悄声问他。
季敛的声音刺着许沐的耳膜,後者的身体又不自控地轻颤一下,季敛的掌心贴着许沐的脑袋,正轻柔地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
这种动作,只有希德在许沐小的时候对他做过。
许沐把下半张脸埋进季敛的肩膀,他无意识地揪住了季敛肩头的衣服,把它们攥紧,指甲缝里的泥蹭了上去,许沐未曾察觉,只是紧盯着停在帐口的人。
帐帘被一阵风高高撩起,月色照在布满皱纹的脸上,显得沟壑更深,苍老又可怖,她就坐在那里,坐在跟许沐一样的轮椅上,面露诡异的笑容,一动不动地盯着帐子里的二人。
“钓到了。”
许沐悄悄回答。
“而且是两条。”
他的呵气水润润的,季敛的肩被蒸得发麻。
两条?
季敛回头看,看到外面仅有一人,还是个他绝对不会想到的人。
“女巫婆婆。”
季敛把许沐仰起来的脑袋又摁回怀里。
“偷看可不是个好习惯啊。”
女巫咧着嘴嘿嘿笑着:“我睡不着,来看看花长得好不好,没想到你们居然在这里,吓了我一跳。”
季敛说:“婆婆也吓了我们一跳。”
“瞧瞧,”女巫的眼睛向下瞟,瞟着被他们压倒的花,又看到被许沐丢到一边的花,不住地摇头,“糟蹋好东西啊,你们真是糟蹋了好东西,要遭报应的,你们在做邪恶的事。”
季敛:?
女巫继续道:“我看得出来,你们并不相爱,他的罪恶会毁了你的人生。”
“他”指的是许沐。
“这是我的劝告,”女巫敛起笑容,绷着脸严肃地说着,这让她的表情变得有些狰狞,“我跟你说过,你的灵魂早就不再纯洁,保持你身体的纯洁吧,圣子,至少在我找到解救你灵魂的方法前,都请你保持身体的纯洁,污秽之人是没有资格接受女巫的救赎的。“
”很晚了。“女巫缓缓转动轮椅,”你们该回去了。“
她的动作并不利索,谁也不知道她自己是怎麽费劲地跟来这个地方的,但许沐却从她的话里猜到了一些她试图隐藏的目的。
女巫走远後,季敛略松开手,让许沐可以从他怀里仰起头来跟他对视。
他问许沐:”你跟她聊了什麽?什麽灵魂不纯洁?你说的两条,一条是她,另一条在哪儿?“
许沐没立刻回答,而是没怎麽用力地推了一下季敛的肩,低声说,“松一点。”
他这麽一说,季敛就把他松开了,许沐直接自暴自弃地躺了下去,跟花丛泥土近距离接触。
季敛纳闷地盯着他问:“你不是说地上不舒服吗?”
许沐望着夜空笑了两声:“现在舒服了。”
说完後,他才回答季敛刚才问的问题:“看来她也没找你谈过话,我想我大概猜到她为什麽只找我说那些傻子才会信的话了。”
季敛保持侧着身的姿势,单手撑着脑袋,以一种很自在的姿势靠在许沐身边听他说话。
他问许沐:“她跟你说了什麽?”
“另一条鱼在哪儿,你还没回答我。”
“她跟我说,我的灵魂被谁扯碎了,死後要下地狱,没有下辈子,大概就是这些。”许沐只说了极浅的内容,“她大概想要做法,来帮我扫除阻碍我转世投胎的东西吧。”
许沐边说,边觉得可笑,不住地摇着头。
“难怪这里的人那麽容易听信巫师的话,大概都被这麽骗过。”
季敛又问:“为什麽说你的灵魂被扯碎,她怎麽看出来的?是她主动找的你?你说猜到的目的,又是什麽?”
“还有,另一条鱼到底在哪儿?”
被问了三遍同一个问题,许沐没好脸色地瞅他,张口就说,“另一条鱼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