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了。”姜挽叹气,“就在方才,迎面相撞。”
“啊?”姜拂跟在姜挽身後往府中走,语气焦急,“怎麽样,他有没有说什麽,有没有阿姊不利,要是是在没办法的话,我陪阿姊走吧!走得远远的,再也不回来了。”
“走不了,我走了阿娘怎麽办?贺府上下怎麽办,还有云宝,他才三岁,扔下这一大家子,我活着又能怎麽样。”姜挽走进正厅,挥手让下人都出去,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口饮尽。
姜拂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就差手舞足蹈了,“那怎麽办啊,阿姊你这麽说,岂不是陷入了死局,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冷静些,被发现了就这麽样吧,我人就在这,拖家带口的肯定是走不了,是杀是剐随他去。”
姜挽靠在太师椅上,对着妹妹摆摆手,无奈揉了揉眉心,缓缓道:“别那麽想,事情还不算太糟,来得不仅是萧淮,还有孩子们,鸿儿清儿都这麽大了,他不可能不顾及儿子的想法。”
以姜挽对萧淮的了解,就算恨她入骨,也不会在孩子面前对她动手,皇室父子反目绝不是萧淮想要的,所以至少明面上,她是安全的。
况且,她刚刚看萧淮眼神,没有感受到杀意,或许在萧淮心里,她已是过眼云烟,不值一提了。
姐妹俩促膝长谈,直到姜仲盈忙完酒楼里的生意回府。
“今日是怎麽了,可是谁发生了什麽事?账算到一半阿拂突然就跑回来了,我还以为家里出了什麽事,派人回来一问又正常,并未出什麽事啊。”
姜仲盈拎着云宝坐在饭桌上,边照看小儿子吃饭边观察女儿们的表情,“你们俩倒是跟娘说说,到底发生了什麽事?你们俩总是什麽都不说,遇到事就憋在心里自己找办法解决,既是一家人就该直说,不然什麽都不知道,阿娘这心里不踏实啊!”
姐妹俩对视一眼,均是沉默,低头吃饭夹菜,谁都没回话。
姜仲盈这麽一看,心里更加笃定女儿是遇到什麽事了,不然阿拂肯定第一个张口反驳,不会是现在这幅沉默心虚的样子,就连平日里沉稳冷静的长女也是恍惚失神的模样,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这麽看是真有事啊,有什麽事你们就说吧,阿娘陪你们一起应对!”
想了许久,姜挽也觉得前尘过往或许不该再隐瞒,既然已是一家人,确实应当坦诚,“等贺叔回来再说吧,女儿从前的事……想亲口对你们讲讲。”
姜仲盈认真点头,盼着贺长安快些回家,她等不及要听听女儿到底是遇上了什麽难事,身为母亲,她十分希望能帮上女儿的忙。
半个时辰後,贺府大门出传来异动,似乎有很多人聚集在外面。
“是家主回来了?”姜仲盈问进来通传的下人,“那怎麽动静这麽大?跟山贼抄家了似的。”
下人哆哆嗦嗦说不清楚,平常口齿伶俐的人都变成口吃了,“不丶不是,是丶是……”
正说话间,外面传来贺长安十分狗腿的说话声。
“陛下请,这就是微臣府宅,前院和後院有许多院子是空着的,能住下许多人,就是院子之间挨得很近,屋子也都不大,陛下选中微臣家里下榻,实在是蓬荜生辉,三生有幸啊,只是府宅不大,恐委屈了陛下和几位小殿下。”
不等萧淮说话,旁边的萧予清就笑着张口,“没事没事,本殿下就喜欢贺大人家里这风格,极有嘉州特色,看着就让人心旷神怡,住起来定会舒心无比!”
“不敢当不敢当,恒王殿下说笑了。”
贺长安一天之内见了这麽多皇亲贵胄,心里慌慌的,此时面对太子和恒王异样的热情不知所措,也不知道他这麽幸运还是不幸,怎麽突然就得两位殿下的青眼了?
本以为两位殿下提议到他家中暂住只是戏言,就算是认真的陛下也定然不会同意的,谁知陛下竟应下了太子和恒王的提议,真的过来了!
一行人走到正厅前,贺长安见妻子带着女儿儿子出来,连忙拉着姜仲盈给行礼,“来来来,快些拜见陛下太子恒王和公主殿下!”
姜仲盈大惊,慌慌张张跪下行礼,但她从没学过宫廷礼仪,下跪的姿势都不怎麽自然,膝盖一软就要跪下去。
“不必。”
“别。”
姜仲盈要跪不跪的,就这麽被萧予鸿和萧予清制止了,她惶恐看向那位气势凛然的天子,又看看身边的夫君,当即愣在原地,没搞清这是什麽个状况。
“都不必行礼了,朕带着这麽多人借住贺大人的院子,估摸要叨扰些时日,这些无关紧要的繁文缛节就免了吧。”
“是,微臣多谢陛下。”贺长安扶着妻子胳膊低头谢恩,恭恭敬敬将天子迎入正厅,结果进来发现姜挽和姜拂都在正厅里没出去迎人。
这……怎麽关键时刻靠不住呢,连天子来了都没出去迎,不敬的大罪啊。
贺长安顿时冷汗就出来了,结结巴巴地解释,“这,这是臣家中女儿,姐妹俩乡野长大,没见过世面,不懂礼节……”
却不成想帝王扫了眼双生姐妹俩,眸中含着微微的嘲弄和冷意,随口道:“贺大人女儿们看起来还真是眼熟,五年前行刺朕的前朝杀手……就长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