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老天爷都在为什么事情而哀伤。
八点半,等到杨柳和刘娴静来上班,宋渔打了声招呼,便提着大包小包出门了。
四十分钟后,网约车停在墓园门口。
宋渔顺着小路一直往上,最终停在某处墓碑前。
视线扫过某处,她愣了下。
贡品明显是新换上去的,香炉内还有一小截没有烧完的香。
香灰簌簌而落。
宋渔陡然回神,跪下来,从包里翻出酒瓶和一次性纸杯,倒了满满一杯,然后又拆开专门买的香烟,点燃三根,并排立在旁边。
全部收拾妥当,她磕了三个头,复又起身,拿着纸巾一点点擦着墓碑上的灰尘,声音哽咽:“爸,我来看你了,很久没见了,我过得很好,妈妈也很好,你不用担心我们,在那边要照顾好自己,我很想你……”
宋渔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直到一包纸巾用完,她看了眼手机,发现时间不早了:“爸,我改天再来看你。”
回程的路上,宋渔坐在后排,侧脸看向窗外。
天依旧阴得厉害,那天好像也是这样的情况。
那时候宋渔刚读大一,按照百日誓师许下的诺言,跨越半个地图来到北京,却没能见到心心念念的人。
但日子总要过,她每天除了
上课就是泡在图书馆里,接到冯秀美电话的时候,刚到图书馆门口。
电话里,冯秀美嗓音哑得厉害,断断续续很久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小渔,你请假回来吧,你爸出事了。”
“嗡”的一声。
宋渔只觉得天都塌了。
能让她请假回家,证明事情绝对很严重。
但她还是抱有最后的一丝侥幸,小心翼翼地问:“妈,我爸怎么了啊?”
电话那端陷入沉默,像是过了一万年那么久。
冯秀美说:“船翻了。”
无比简单的三个字,却表达出了最沉重的结果。
在大海上讨生活,没有比船翻了更严重的事了。
宋渔买了最近一班飞回到省城的机票,甚至来不及回宿舍收拾东西,直接打车去了机场。
站在家门口,看到两侧摆满的花圈和络绎不绝地人群,她觉得一切都好陌生,连迈进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无论多不想承认,但事实就是事实。
处理过丧事,接踵而来的是不断上门的讨债者。
宋永长的船不算大,除了他自己外,还雇佣了三个工人,全没了。
身为雇主,自然要赔付损失。
冯秀美拿出家里所有存款填补窟窿仍旧杯水车薪。
家门口天天有人堵着,那段时间,简直焦头烂额。
宋渔按照吩咐去爸妈房间抽屉里找户口本去办理销户,偶然间在最底下翻出一份意外保险,很多年前就签了,受益人是她的名字。
她抱着保险单,哭到天昏地暗。
就是这份保险,让母女俩成功度过难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