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昭宁微微偏头,眼尾沁起生理性的泪光。
捱了几秒,缓过心底那阵绵密又清晰的失望,她手指抵着鼻尖,很轻地,很无奈地笑了下。
“管叔,你也是看我长大的。你说,妈妈为什么不喜欢我?”
“小小姐,小姐怎么会不喜欢你呢?”他绞尽脑汁,干巴巴地安慰:“天底下没有父母不喜欢自己的孩子。”
“是吗?”她轻飘飘地反问。
管叔哪里能回答这种问题,他急得额角冒汗,心中可怜地求助那扇门内会走出什么人来留住她。
但是没有。
那扇门关住了。
宋昭宁不太意外这个结果。
她双手收在外套口袋,仰起头,瞳孔深处映着明亮雪光,可有可无地笑起来。
“真冷啊。我还是习惯护城不下雪的冬天。”
她说完,洇着血痕的唇角冰凉地抿直,转身走到敞开的黑色车门。
席越指尖蓄着的香烟积满迷你车载垃圾箱,他偏头看她一眼,那面黑色的液晶显示屏又亮了起来。
这一次的背景很熟悉,是杨老板的酒吧,夜色。
席越反手摁灭烟头,嶙峋清瘦的指关节转着一枚银色硬币。
他高高抛起,然后盖在掌心。
伸出手,手指合拢。
“现在,到了揭晓命运的时刻了。”
镰刀
◎“救我。”◎
还不到夜色正式营业的时间,但内场已经着手预热,年轻美艳的dj师夹着耳麦,纤腰手指随着音乐律动。
五颜六色的霓虹灯交错闪烁,沿着墙面投射水纹似的斑驳光影。
闻也倚墙而立,沉默地往食指指节和虎口缠绕纱布。
杨老板吊儿郎当地踱步过来,大概是喝了酒,一步三晃,哥俩儿好地把手搭在闻也肩上,字音夹杂着浑浊酒气。
“小闻,你想好了啊?”
杨老板看着他戴上拳套,试着挥了两下,目光透着几分惆怅:“其实你也没必要……唉,这个局不好做,是吧?你还年轻,想挣钱什么样的法子不行,听哥一句劝,真没必要这样。你以后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弟弟怎么办?你得为家里人考虑一下吧。”
闻也面无表情,他垂下手,额角长发遮过眉眼,眸光垂在走廊不停晃动的霓虹光带,像是被吸引了似的。
杨老板继续苦口婆心地相劝:“你在哥这儿做了那么久,哥对你是不是实心的?我们就算打假拳,也是奔着噱头和看点去的,真没必要闹出人命官司。这样,我等会儿就推说你突发恶疾,或者半路上被车给撞了,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你不是跟宜睦的冯院长熟悉吗?让他帮你开个假病历。”
鼓噪喧嚣的金属乐声声震耳,闻也晃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