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八风岭的途中,澜生抓着她的手,一语不发。
她以为他是因二公子不当的言语而难受,遂安抚道:“西海龙王是蛟龙,他们与妖族一样需要修仙才能得道。他尚未修成仙体,修为不高。往后他再胡言乱语,你就揍他,别担心,凡事有我顶着。”
怎料他脸色愈沉,语气是破天荒的严厉:“你如何顶?凭你一千年的修为?还是妖族公主的身份?”
她被澜生质问的口吻弄懵了。
还没反应过来,他反劝:“他嘲讽的是我,我既然没有开口,你不必与他多说。往后遇到这等事,你权当没听见。”
气得她一拳打在他胸口:“我是妖,遇事就靠拳头,不像你这满口仁德的仙,更不必与我讲大善大爱的道理!”
“我只是不希望你与他人发生冲突,倘若我不在,而你遇到更凶悍之人……”他轻叹一声,握着她的手:“嘴巴长在他们身上,你止不住,太过在意反伤自身。倒不如放宽心,权当犬吠。”
刚才在龙宫听到那些不堪入耳的话,又在与二公子动了手。他非但不安抚,还尽说些听着像责怪的大道理,醉了酒的西鹭心头火气愈旺。
她将澜生推开,恼道:“你看不惯我的粗鲁,我也看不惯你的无动于衷。今日我就与你解除夫妻关系,往后你走你的仙路,我过我的妖生,咱们各归各道!”
这是两人成婚以来,她话说得最狠的一次。
直到天际最后一抹霞光渐渐沉入山林,月色拂过窗台,淡淡地落在西鹭的脸上。
不多时,妖帝过来。
他询问了几句,见她并无大碍,叮嘱她多加注意,这才放心离开。
“父王。”她忽然叫住。
妖帝于门口转过身,她问:“这是澜生的屋子,父王怎么不问他去哪里了?”
妖帝一愣,随即笑道:“他来去自由,我不必多问。”
“父王不是叮嘱我须照顾好他,免得他又受刺激坠落山崖?”西鹭反问:“他会不会因为我被掳走而惊慌失措跑出去寻我?情急之下,发生了其他意外,所以至今未归。父王不着急派人去寻他吗?”
妖帝回道:“明日他若再不回来,为父便派人去寻。”
西鹭默了默,才道:“有劳父王。”
妖帝听言,以为她一再追问是因担心澜生的安危,心里略略宽慰,看来女儿对澜生并非全然没了感情。
妖帝离开后,西鹭又坐回窗边。
半夜,未燃烛火的屋内越发昏暗。洒落窗台的月光只能勉强照亮她半张脸,另一半则陷入阴暗中。
忽闻脚步声临近,她骤然睁眼。细听对方在屋外顿了会儿,才提步继续前行。
不多时,门口出现一道颀长的身影。她只默默看着,也不出声。
澜生刚刚踏入门槛,就看见端坐在窗边的身影——晦暗的光影下,辨不明她脸上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