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生却已平静下来:“世间万物,谁能超脱生死,只不过或早或迟罢了。况且不论他问不问天,生死都不会改变,你又何必纠结?”
玄章心里明白,东君特意说出‘将死之命’,便是提醒他们,所谓‘将死’并非寿终正寝,而是大劫难逃。
可澜生不让继续追问,他也无可奈何。
澜生掌心凝聚神力,徐徐渡入东君的体内,使他气色恢复不少,随即以传神令召唤诡幽。
不多时,诡幽匆匆赶至。
澜生吩咐他将东君带去天庭:“暂且关在天牢,他需静养些时日,你无需审讯,亦不必与他多言。”
诡幽知晓分寸,应下后,领着东君就要去往天庭。
还未出殿,东君忽然转过身,朝前方的澜生跪下来,泪眼涟涟地说:“恳请天尊留住神力,不要耗费龙角的力量给那妖族的公主造心!”
澜生冷着脸,没应。
玄章不免警觉:“拿去造心会如何?”
东君牙关颤动,没道出口,可他凝重的神色已经给出答案——恐怕应验将死之命。
澜生转过身:“带他走。”
诡幽弯身扶着东君:“四弟,走吧。”
东君突然朝玄章和诡幽磕头,噙着泪:“大哥!三哥!定有其他法子可以保全公主的性命,万万不能耗费龙角的神力啊!”
“带走!”澜生厉声催促。
玄章对诡幽使个眼色,莫要惹师父发怒。诡幽赶忙提起东君,火速离开昆仑墟。
二人走后,澜生在殿内站立良久。
玄章默默陪在一旁,没有吭声。
方才东君磕头时,眼中的沉痛深深烙印在他脑中,挥散不去。东君说的每一句话仿佛还在殿内回响,一遍遍冲击他的耳膜。
‘定有其他法子可以保全那公主的性命,万万不能耗费龙角的神力啊!’
这话令玄章头疼不已——依东君所言,他是在为师父担忧。但是东君却效忠太一,且夺走龙角献给陆吾。
言行之间矛盾至极,着实令人费解。
“师父。”他迟疑地开口,见澜生转过身来,便问:“真言咒是个什么咒法?”
澜生解释:“将对方知晓的实情化作真言,创建‘不可言说真言’的禁制咒法。中此咒者,便要将‘实情’带入坟墓,永远都说不出口。”
“说不出口……”玄章沉吟:“总能写出来吧?”
“既是真言咒,不论说或写,皆不可违抗。”澜生道:“倘若强行用读心术从对方的神识内探究实情,便要付出神志浑噩,终日疯疯癫癫的代价。”
玄章听得心惊,师祖竟对忠心耿耿的部下使用这般凶险的咒法?
“钦原族族王,也曾被太一设下真言咒。”澜生想起族王之死,不免叹惜:“是他想出读心术的法子,尝试将太一交代的事情尽数告知我。可我只在他神识中窥见太一吩咐他监视陆吾,而后他骤然失智,最终疯癫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