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柳家和再次将摔坐在地上开始哭泣的妇人一把拽了起来,大掌揪着她的衣襟,怒声斥问。
柳大夫人此时毫无形象地被人提了起来,脚步虚浮得根本站立不稳。
一张脸也由红转白,她看着柳家和又恨又怒的表情,眼中终于有了丝害怕。
“夫君,逸儿他、他死了呀……”
这句话说出来,柳大夫人心中压了将近十八年的秘密猛地如大石崩塌,眼泪也跟着情绪一起崩溃了。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柳家和心中一颤,目光狠狠瞪着张氏,期望她重新说。
这不是真的!
他那个大个逸儿,都高中解元了,明年金榜题名就要光耀门楣了。
甚至,他们柳家也能从商户改换门庭成为官宦家族了!
他的逸儿怎么可能死了!
“那年年关,你在南方没回来,逸儿染了风寒看了几个郎中都没治好,拖到正月初六就……去了……”
柳大夫人眼泪汪汪地小声说着,眼眶通红地陷入了思绪中。
原来,当年柳君逸百日之后,柳家和去了南方没能赶回来过年。
也恰是那个新年,柳君逸出生后的第一个新年,死在了万物更新的正月,初六早上。
柳大夫人如疯如傻地抱着孩子不肯撒手。
最后还是张重礼夫妇赶了来,看到孩子早就凉了,不忍女儿这般就让人喂了安神汤哄她睡下。
又让人偷偷准备了小棺材,就将去世的孩子埋在一座偏僻的小院中,再将那小院锁了。
柳大夫人痛失第一个孩子也病了一场。
上元节时被张夫人拉着去看灯,却意外捡到了被人丢在巷子里哇哇大哭的孩子。
看孩子差不多年纪就赶紧抱了回来,当作自己失去的儿子来养。
失去了一个儿子,又得到了一个儿子,柳大夫人的病没多久就好了起来。
那时的柳大夫人是真心养育那个孩子的。
只是那个孩子到底不是自己亲生的,她心里依然有个坎儿,也存了些防备。
尤其是那个孩子越大越不听她的话,还很优秀深得柳家和的宠爱。
她害怕那个孩子真的成为柳家下任家主,夺了她后来亲生小儿子的家产。
她心中藏着这个秘密不能说,也很煎熬。
柳大夫人说起当年,说起自己这些年承受的压力,哭得稀哩哗啦很是崩溃。
柳家和却是神情呆怔地松开了手,踉跄着脚步后退撞到了角架上,将角架上的花瓶撞倒,摔在地上发出碎瓷的脆响。
“你、你这个无知的蠢妇!你这个恶毒自私的女人!”
柳家和嘴里骂着,眼神却空洞彷徨得很,眼眶微微泛红。
半响又捏紧了拳头,充满恨意地瞪向一派柔弱委屈可怜的妇人。
在他眼中,却是看不见半分可怜,只恨不能将她掐死!
当年他的逸儿虽提前一个月临盆,算不上足月但也没有弱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