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临走前,仍频频回望。
圣人仁善,爱民如子。
但荣光并不能照耀到每个人的身上。
……
咸宁六年七月,前江夏王皇弟冲坐徙交州。
王妃徐氏和江夏王的几位子女都被留在了京城,谢冲如今无权无势无财,甚至不得以遣散了许多婢妾,这次南下,算得上是孤苦伶仃。
李主簿因告发之功,不降反升。吴长史虽然涉事,但得以从宽处置,王府中其他不能证明自己清白的官吏们就没有那么好过了。
纵然有轻拿轻放的,也都是有背景的,譬如曾经的参军范氏,其母是柳家女,因家世而得到庇护,只是被贬到地方去做个小官,不知多少年后定又要高升。
谢况对谢冲的处罚算不上重,但也勉强能堵住悠悠众口了。
谢宜瑶提前得知了消息,正式的诏令颁发时,她并不吃惊。
彼时谢宜瑶正端坐在书房中读书,听灵鹊传话,只说了四个字:“果然如此。”
谢宜瑶以前不明白为什么谢况要用姻亲关系来拉拢士族,现在却能明白一些了。
像她和萧延,作为妻姊和妹夫,有许多的共同利益了,再加上一点情分在,谢宜瑶和萧延自然而然就成了同盟,不太容易分道扬镳。
然而,血缘并不是万分牢固的关系。
像谢冲虽然和她是亲叔侄,但他们之间本就没有太多共同利益,只是有共同的敌人。谢冲的财、权尽失,他对谢宜瑶来说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只是可惜了谢义道和谢素月他们这些小辈。
谢宜瑶这些时日表面上如古井般平静无波,实际上却在等一个重要的消息传来。
哪怕是在前世刺杀谢况前,都没有这么难熬的日子。能做的都已做了,留给谢宜瑶的只能等待。
在她最心焦的时刻,好消息终于到了。
谢冲在江州境内遇匪作乱,身负重伤,凶多吉少。
不轨之心(十)“多亏有你在。”……
“消息可靠吗?”
“崔公亲口和长平说的,不会有假。阿姊,你……”
谢宜琬有些犹豫,不知如何开口。
她记得长姊小时候就很喜欢黏着四叔,这几年也时常来往,感情应当很好,谢冲如今十死一生,阿姊肯定要备受打击。
所谓哀莫大于心死,谢宜瑶现在面上看不出什么波动,多半是一时间难以接受。
谢宜琬不大喜欢这个叔父,却不愿看到谢宜瑶难过,所以刚从萧延那儿得知了消息,她就立马赶到了临淮公主第上。
彼时谢宜瑶正在伏案临帖,看到这幅场景,谢宜琬有一瞬怔愣,她总觉得自从父亲登上皇位后,长姊的实在变了太多,变得成熟冷静了。
据说谢冲被伤到了脾脏,就算能再撑一段时间,往后的日子也不大能好过了。
何况现在宫里头还压着消息,崔晖这般受宠的近臣才能知情,想来情况不容乐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