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有衡继续传音道:“那飞升之人中,就出现了一个号称真神的,师妹你也可以简单看成,修士里的皇帝。他们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攀到了最后一个目标,结果发现,目标背后是虚无。”
“如果修士修仙是为了飞升,那么飞升是为了什么?”
天上宫阙多清冷。
若飞升是为了长生不死,那长生不死难道不是为了烟火人间么,可飞升之后,哪来人间。
邹娥皇终于转头,她盯着他师兄的眼,那双眼睛是含情脉脉的桃花眸,但是放在容有衡身上,你绝对不会觉得这个男子多情,你只会觉得他冷。
好像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位于巍峨高山上只此一人的冷。
这种冷,像是一种格格不入的孤独。
但是当容有衡的眸里映出一个邹娥皇的时候,你又会觉得,这个人从未这么热过。
容有衡:“等日后时机合适了,我会告诉你全部的,但是眼下,我只能和你交代的是,本世天道不全,但天道非生来不全,是有人刻意在天上扎了个口,放下了这些异目。”
“修士们想上去,但是上面的‘神’只想下来。”
邹娥皇沉默不语,她心里忽然有种很古怪的想法,但她形容不出来。
黑夜里,只能见得那透明的魂体不断挣扎。
容有衡起手,巨大的太极云纹阵法从他的手掌而出,还在不断挣扎的异目,突然就好像是看见了什么极其美味的东西一样,钻了进去。
邹娥皇终于明白,为何一开始他师兄并不急着找路,原来是因为这东西就跟钓鱼一样,把饵抛下去了,鱼自然咬钩。
“你知道这群东西一开始下界的途径是什么么,不过也就是借助阵法。”
阵法,才是这个修真界最玄妙的事情。
一般情况下来说时空转换,这是高阶大乘才能拥有的能力。
但是阵法,却能赋予低阶修士,大乘的能力;而像一些个传送符,其实里面最核心的不过也就是阵法。
无数个修士画了千百遍,但根本没有想过,为什么阵法能做到这样的地步,将大乘才有的能力赋予他们。
这件事只有大乘会想。
但是活着的大乘,又太少,太忙;
他们忙忙碌碌,经营势力,忙忙碌碌,寻找天材地宝,忙忙碌碌,到最后连求仙为了什么都忘了,却还要求。
“祂们在阵法偷窃能量,为的只是真身重临。”
邹娥皇不得不承认,她师兄或许是在编故事,但是八成说的都是真的,因为她看见了,四面八方,越来越多的嗦嗦声,穿越而过。
刚刚只有一团的异目,慢慢膨胀,逐渐变成了一个拳头,然后甚至成了一段手臂的形状。
就好像是有生命有智慧的东西。
“怎么样,怕么?”
容有衡轻声问,他来的时候走在邹娥皇后面,慢悠悠地,如今不知道什么时候,却已经站到了她前面。
月光落在散修常见的白袍上,竟多了几分说不上的恣意风流。
于是邹娥皇忽然想起来,很多年前,她师兄曾经站在那里,就代表了这天下最令人艳羡的“年少成名”“师出名门”“意气风发”“惊才艳艳”,但是后来的所有,都毁于人前的那一场假死。
人们如今说起他的时候,除了不自量力,就只剩下了幸灾乐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