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镜子里,冷着脸阴阳怪气地一字一句说:
“不是生气,就是看月色好,想喝酒了。”
“根本不是生你的气。”
后面这句话欲盖弥彰得有些明显,却不是裴仞想要听到的回答,他满脑子都是昨夜那些旖旎的场景,在心中不断质问自己:她不认账?
她的表情实在太寻常,一点也不像心虚的样子,他只能顺着她的话说:
“不要喝太多酒,伤身子,而且,现在天气凉,你都在外面睡着了。”
沉默一刻,又一次试探出口:
“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回房间的吗?”
他终于能够抬起脚向前,紧紧挨着她的后背,在镜子里死死盯着她的每一寸表情,想要从中找出一丝破绽。
宋迢不知是想到什么,又是一阵沉默。
忽然她感到头上一暖,是他在动她的头发。
刚刚青荷做到一半,就被他挥退了,而他竟然自己上手,笨拙地想要替她挽好剩下的碎发。
宋迢耳根忽然有点热,一个男人帮一个女人挽头发,这事情实在太亲密,有点超出他们之间的关系,而且他们还在冷战没有解决,这事怎么想怎么奇怪。
她晃了晃脑袋挣脱掉他的手,转身随手拢了拢,又找了个簪子插上,脸色颇有些不自在,回答起他的问题:
“听青荷说,是你抱我回来的。”
她双手环抱,是典型的防御姿势,脑子里还是刚刚他的手抚摸她头发的触感,口中却说着划开界限的话:
“以后不要这样,让侍女们们扶我回来就行。”
她的表情无懈可击,强调了两人之间的边界感,就像之前一样。
裴仞心中最后一丝希望破灭,他向来喜欢和她在一起,哪怕什么都不做,也觉得满足,但是此刻却突然想要一个人静静:
“注意身体,让她们煮点姜汤防寒。”
接着便借口有公事,逃也似的离开了。
宋迢没有发现他的脸色很差——他一向板着脸,表情变化幅度并不大,但是这一段时间的相处,她轻易从他的背影中看出了失魂落魄,就好像她说了什么伤人的话一样,于是她生气地挥拳:
“莫名其妙!”
明明是他,好好的突然不理人,又是专挑喝醉的时候出现,现在还想把锅扣在她头上,神经病!
王府主院,亲卫凌旭前来禀报事情,才走到院子就看见远处值守的暗卫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主子正在生气,不要触霉头。
凌旭心里一跳,这又是怎么了?早上从密室出来不是还看着很开心?
主子脾气不好,生气的时候脾气更不好,触霉头都没有好下场,但是凌旭想了想,他要禀报的是朝中的事,不能耽搁,只好硬着头皮来到紧闭的门前,唤了声:
“主子。”
只听里面传来极为阴沉的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