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椋手上也爬满伤痕,切割机、雕刻机、小型电钻,原始开凿的石锤和钻头。
石雕师傅雕刻石头,也雕刻自己。
那么迷人的刻痕。
卢椋也不知道怎么就说了这些,她很难为情,正想要不动声色地擦去不正常的眼泪,忽然身上一凉,孙捡恩掀开被子钻了进来,叠在她的身上。
光不见了。
被子里只剩呼吸还有亲吻的声音。
孙捡恩:“卢椋,你的眼泪好甜。”
第三十三块碑
不知道是不是混了泪水,孙捡恩的亲吻也湿漉漉的。
酒店的沐浴露味道很像雨后的草丛,卢椋差点以为自己躺在草丛里。
她早就困得睁不开眼,孙捡恩似乎在学她早晨离开的亲吻,连眼尾都不放过。
大她好多的石雕师傅因为情不自禁的眼泪丢人万分,本来是装的,后来还真的睡着了。
孙捡恩喊了她好几声,卢椋呼吸浅浅,闷哼着开口,怎么了三个字像是晚上流水席上吃的烂熟芋头。
被子掀开一角,室内的光洒进来。
卢椋双目紧闭,鼻尖和嘴唇都微微泛红,全是孙捡恩的杰作。
真的睡着了。
孙捡恩有些失落,心情却不糟糕。
她知道卢椋一天超时工作,也去洗澡了,头发吹得小心翼翼,怕吵到过度劳累的卢师傅。
所有的灯都关了,窗帘不留一丝缝隙,这是孙捡恩清醒着拥抱着卢椋入睡。
她从没有和人靠得这么近过。
记事开始孙捡恩没有和李栖人睡在一起过。
就算同住在一间酒店,也都是双人床。
她和李栖人的距离很远,吃饭也是分餐,什么都用数据控制。
很多时候孙捡恩想起她,都是一些像特写的照片。
比如李栖人紧绷的嘴角,深夜喝酒的寂寥。
她身上不会有放纵,也不允许孙捡恩放纵。
喻沐曾经和李栖人吃过饭。
她们彼此的妈妈和她们。
她从来不知道吃饭可以这么坐立难安,回去之后她妈妈说,栖人学姐还是飘萍学姐更温柔一些。
等喻沐问起,她妈妈说,但栖人学姐上学的时候不这样。
她似乎也察觉到了李栖人对孙捡恩的严苛,她们是外人无从插手。
很多时候喻沐是站在第三角度观望孙捡恩,看她从不喜形于色,又觉得她可怜。
孙捡恩读得出这种怜悯,也见过很多讨厌、喜欢和嫉妒。
但卢椋的眼神没有这些,她望着自己的时候,大部分是惊讶,然后无奈,最后微笑。
她们并不熟悉,喜欢最初就在不熟悉上建立的。
在这样的夜晚,沉睡的山林和沉睡的卢椋身侧,孙捡恩第一次感受到灵魂的贴近。
她睡过头了。
第二天卢椋没有天蒙蒙亮离开,她换好衣服从床头拿手机的时候,孙捡恩缓缓睁开眼。
卢椋:“我出去逛逛,你继续睡。”
她昨天没喝酒,更谈不上断片,在小自己那么多的女朋友面前流眼泪实在太羞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