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瑾瑜抿着嘴角瞪了他?一眼,虽没有赞成,也并不否决。两人?出了洋货行,往停在附近的洋车方向走?,坐上了车,她?才对?司机道?:“杨师傅,送我回椿樟街吧。”
孟西洲当下就愣了,连带笑意都隐没了大半,握了白?瑾瑜的手腕道?:“你不和我回家?吗?昨晚那一瓶洋酒,还没有喝完呢。”
白?瑾瑜瞥了他?一眼,嗔怪道?:“我家?里没有人?吗?连着两天不回家?,像什么样?子。”
见孟西洲张口欲要反驳,赶忙伸手抵住他?的嘴唇,笑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瑾璎是叫姓蒋的给接走?了,可我们老三,可是乖乖地呆在家?里看书呢。你不知道?吧,自从我告诉她?可以送她?去英国学?习表演后,她?简直像换了一个人?,恨不得吃饭的时候都捧了英文书看。”
孟西洲还从没像现在这样?,觉得白?瑾琪有一点碍事。
按他?的想法,在灵肉相结合的一夜后,白?瑾瑜总该和他?呆在一起,两个人?互相抱着,依偎在沙发上絮絮地说?话;或者干脆先?登一则婚约,他?们可以拿了纸笔,细细地商量措辞——他?先?写一份草稿,白?瑾瑜势必有不满意的地方,于是从他?手里直接将钢笔抽走?,凑在一起修改。
这样?美好的场面,眼下都成了泡影,故而说?话都带一点刻薄:“既然她?要学?习,你更不该回家?打扰她?了。”
白?瑾瑜的手指转而点了点他?的下巴,揶揄道?:“好厉害一张嘴,不过我还是要回家?的。从昨天到?现在,你也占够了便宜,就不要贪得无厌了吧。”
孟西洲望了她?一眼,这一眼实在透着一点可怜委屈,随即又垂下眸子,将她?的手握在手里慢慢地抚摩着,苦笑着说?:“你有没有想过,不是我贪得无厌,而是你给得太吝啬了呢?我求之若渴的东西,统共就这么一点,我不贪,还有什么呢?”
白?瑾瑜瞧着他?,微微地一笑。在汽车开过一个拐角时,借着转弯的动势靠到?他?身上,仰头在他?的下颌处吻了一吻。
“怎么没有?还有来日?方长呀。”
你问人脉?我最大的人脉……
白瑾瑜说白瑾琪用功,倒不是假话。
自从知道白瑾瑜有望从一个交流项目中为自己争取一个名额,只要通过了洋文和基础表演的?考试,就可以赴英国系统地学习表演后,白瑾琪简直要疯了!从前厌学的?懒劲儿完全抛开了不说,恨不得睡着了,梦里都在背单词,好助她通过测试,去到艺术之海里徜徉。
好在家?里有一个“洋文专家?”,不拘自己有什么疑问,都能坐下来耐心地教。
哪怕白瑾璎不在,有白瑾瑜这个日常就用着洋文的?“实用家?”也可,虽然耐心上欠缺几分,解答自己这些?小儿科的?问题,那是绰绰有余了。
可恨这横插一杠的?冬假,什么“专家?”“实用家?”,都被爱情拐跑了!留自己这个小可怜在家?里苦哈哈地读书,真有几分从前考大?学时的?意味。
尽管为了自己的?艺术之梦,付多少努力?也值得,只是她到底是很爱热闹的?人,一个人呆在家?里多么孤单!再想到两个姐姐如今大?谈着恋爱,假日期间,必然是跟着男友出?去吃喝玩乐了,对比自己凄凄惨惨,更觉得苦闷。
想到此,叹了口气?,又从玻璃纸袋里摸出?一片蝴蝶酥塞进嘴里。
正嚼到一半,就听见楼下隐约传来白瑾璎和虞妈的?声音,料准是二?姐姐回来了,赶紧把铺了一书桌的?零食都收进抽屉里,再把撒在书页上的?西饼碎屑都扫走?,嘴角挂着的?碎屑也一并拍一拍,这才坐正了身体翻一页书。
刚翻完,自己的?房门就被敲了一敲。
白瑾璎扭开了门,把手里一盒包装得亮晶晶的?朱古力?糖放到她桌上,笑道:“好用功啊。”
白瑾琪心道:总算没有真把我忘得一干二?净。把那糖果?拿到手上翻看着,半揶揄地问:“划冰床好顽吗?你昨天?几时回来的??我都睡着了。蒋二?哥也真是,昨天?都约你顽了一天?了,今天?还要带你出?门吃鱼锅子,鱼锅子好吃吗?”
转头又叹了口气?,幽怨道:“我本来也想跟去哩,但一想,你们两个人亲亲蜜蜜的?,我何必去做一个电灯泡?你看我,识相不?”
白瑾璎本来被她酸溜溜的?语气?说得脸热,可听她念叨到最后一句时,眼?睛滴溜溜一转,又露出?一个讨赏似的?狡黠笑脸,倒有些?哭笑不得了,说:“小祖宗,这不是给你带了礼物?吗?年前买的?零嘴西点摆在家?里,也尽供着你吃。”
白瑾琪心虚地看了眼?抽屉,只见那装蝴蝶酥的?玻璃纸袋没有收好,有一小截被夹在抽屉口露了出?来,赶紧咳嗽一声转移话题道:“西点怎比得上正餐?虞妈老派,这两天?总想着包饺子,我想吃小馆子哩!”
白瑾璎看她最近这样用功,这点小小的?愿望,实在可以满足,便笑道:“好,好,不如今晚就带你和虞妈出?去吃?你想吃鱼锅子吗?还是羊肉锅子呢?”
白瑾琪一个“好”字正要说出?来,忽而脑子里灵光一闪,“啊呀”了一声,“今晚不成?。我差点忘了,昨天?接了个电话,今晚我有一场中学同学的?聚会?哩!”
她在中学时就是个风云人物?,如今又正是春风得意时,怎会?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