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回答,也不知打?动了蒋太太心里的?哪一处,她格外的?高兴起来,还?隐隐带着几?分期盼,于是众人谈着谈着,就谈到了蒋牧城和白瑾璎的?婚期。蒋太太说:“牧城属虎,我恍惚记得明年不宜结婚,不如再等一年?”
蒋心文瞅了一眼蒋牧城的脸色,揭穿道:“再等一年,他要不乐意了,横竖现在是年头,时?间还?很宽裕,不如就赶在今年把婚礼办了的?好。”
最后还?是蒋先生发话道:“只要两个孩子乐意,什么时?候办婚礼都好。不过真要结婚的?话,阿璎那一边,就很有必要和你大姐姐商量着一道筹备了,还?有你住在国外的?舅舅舅妈,也需要请回国来参加典礼。”
就算给这话题做了一个汇总陈词。
一顿饭其?乐融融地吃到了晚上近九点钟,送白瑾璎走的?时?候,佣人们心照不宣地都没有往前凑,只留这一对小情侣去说悄悄话。
蒋牧城正要从玄关的?衣架上取下女式大衣,忽听白瑾璎抚着头顶发了一句疑问:“我的?帽子呢?”外头下着雪,她进屋时?是戴一顶绒线软帽的?,也不知什么时?候取了下来,又丢在了哪里。
蒋牧城笑了一声,说:“你站着别动,我去给你找。”
他记得倒很清楚,白瑾璎进屋时?并没有摘下帽子,自己在钢琴前逗她的?时?候,她还?好好的?戴着那顶白色的?绒线软帽,衬着她脸上的?红晕,有种软绒绒的?可爱;反倒是晚饭前从楼上下来时?,那帽子就不见了。
于是回到二楼,果然在小?花厅的?沙发上找到了那顶女帽,大约是和蒋太太蒋心文喝茶聊天时?觉得热了,这才摘下的?。
拿了帽子折返时?,又撞见了蒋兆明,也不知后者是不是特意在等着他,一见到蒋牧城,便意味深长地微笑道:“这下,你总算得偿所?愿,可以高兴了。”
那是什么意思,蒋牧城似乎心知肚明,微微地一笑,并没有作答。
蒋兆明又说:“你虽然是我儿子,我也要提醒你一句。阿璎在家里也是被如珠如宝地捧在手里的?,你不要得手了就不知道珍惜。”
蒋牧城望着他父亲道:“我自己求来的?东西,哪一样?不珍惜?”
蒋兆明对?自己儿子的?品性向来很信得过,本来也是白说一句,想到他在海关总署里,也曾费了大力气地求权求职,真坐到了副总长的?位置,确实也不见他浮躁胡来,反倒很勤勉稳妥。想必在感情上,也能恪守这一份准则。
多?的?话也就不必说,蒋兆明伸手在蒋牧城的?肩膀上用?力按了两下,那意思似乎是:感情里不光光有甜蜜,还?有一份很重的?责任在的?。冲他点一点头,带着很欣慰的?神情走开了。
蒋牧城回到玄关时?,白瑾璎仍是很乖巧地站在原地,见到他来,眼里猝然闪着亮光道:“你回来啦。”看到他手里拿的?女帽,才又“啊呀”了一声,“你真找到了呀。”
因为佣人们谁也不来打?扰的?缘故,自己从衣架上取下蒋牧城的?大衣提在手里,要替他穿上。
蒋牧城刚刚获得了父亲的?肯定,如今又有爱人甜蜜体贴的?照料,整个人好似浸在温水中一样?舒坦,从善如流地背过身穿上后,竟又恃宠而骄似的?,转过身道:“帮我系扣子。”
白瑾璎不疑有他,伸出细白的?手指一颗一颗往下系,脸上的?神情专注又认真。
蒋牧城凝视着她,实在压抑不住内心不断涌出的?爱意似的?,蓦地俯下身,在那白皙的?侧脸上吻了一吻。
白瑾璎吓了一跳,刚要拉开一点距离,就听见不远处一阵得得而过的?脚步声,紧跟着蒋心文调笑的?声音便飘过来:“我怎么走到大门口来了,我分明是要去二楼放留声机的?——啊呀,那不是我的?好弟弟吗,怎么磨磨蹭蹭的?,才刚穿上大衣?快把?阿璎送回家去吧,有意拖延时?间,这就有失风度了。”
掩着嘴嬉笑两声,赶紧跑了。
白瑾璎被罩在蒋牧城的?怀里,满眼只看见他烟灰色大衣的?前襟,对?于蒋心文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心想,恐怕她是路过时?刚好撞见了他们亲昵,有心要走开,但又忍不住来糗蒋牧城一句。
蒋牧城却不受她的?调笑,反而拉着白瑾璎的?手走动几?步,进了玄关旁的?一处电话间,又将?门阖上。
这一次没有耳目叨扰,他干脆将?白瑾璎抱坐到电话柜上,微微仰着头去吻她的?唇。
蒋牧城的?吻总是连绵不绝,辗转地吻过一次后,稍稍分开一点匀一口气,又会有下一个吻贴过来。吻到后来,白瑾璎也有些沉醉迷糊了,两手勾着他的?脖子,好借一点力,以防自己瘫软下去。
直到蒋牧城结束了又一个吻,似乎心情很愉悦的?样?子,凑在她唇边说:“阿璎,你的?手在我衬衣里。”
这才惊觉自己攀着他后颈的?手不知是怎么回事?,已经伸到了衣领里头,触碰着他似乎蕴藏了蓬勃力量的?温热的?皮肤。
白瑾璎大窘,脸上烫得几?乎可以烧水了,一面又觉得自己这样?的?反应好没出息,怎么蒋牧城亲她,就可以面不改色呢?
于是轻抬了眼睫,硬着头皮说:“我、我不能这么做吗?”
蒋牧城很深地凝视她一眼,随后又是一个吻倾覆上来,这似乎就是一句无声的?回答。过了不知多?久,才终于微喘着后退,分明退开了,又忍不住凑上来啄吻几?下,到底是说:“我送你回去吧,不然,我真要对?你失掉风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