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想着,白瑾琪的脸上,终于露出一点向往的笑?容。
陈芳藻见?了,立刻抓住这个时机,拿出一张旅店的小名片道:“只是我们怎么联系呢?你大姐姐现在正不?待见?我,我可不?敢给你挂电话,找人递消息呢,也有?被她截获之可能,暂且还是由你来联系我吧。”
见?白瑾琪收了名片,又支吾着问:“瑾琪,你现在,手头方便吗?我说眼下银钱紧张,那不?是假话,不?过你那几?处房产,我是绝不?会动的!我想,你两?个姐姐总不?会一分零花钱也不?给你,你看能不?能匀给我一些,我这里对付着,也好找人先将房子看起来。”
白瑾琪手上,倒确实攒下三百多块钱。除却平时白瑾瑜给的零花不?算,因为?最近有?意错开晚饭的缘故,白瑾璎也时不?时塞给她一些小钱,方便她在外头买点心吃,不?要饿着。白瑾琪咬着牙想瘦,倒是把这一笔笔小钱,积少成多地存起来了。
现在看,这钱倒存得很是时候。
白瑾琪略点了点头答应下来,一看手表,哎呀,竟比平时还晚了近半个钟头,当下不?敢再耽搁,匆匆别过陈芳藻往家里去。
回到家里,白瑾瑜正坐在沙发上和白瑾璎说笑?,一听见?她回来便扭头望过来问:“怎么今天比平时还晚些?”可见?时刻留意着大门口的动静。
白瑾琪被问得心里一抖,见?白瑾瑜并白瑾璎都是笑?意盈盈的,实在是很好的气氛,设若自己?骤然提及陈芳藻,那无疑是要把这和乐融融的氛围给打破了。不?,不?,还是慢慢来的好。
于是只说:“和一个同学去咖啡馆坐了坐,一谈话,就忘了时间?。”
白瑾瑜瞅了她一眼,漂亮的眉梢微抬,“怎么眼圈红红的?你们戏剧社给你排了哭戏吗?”对此,她也没有?多加评判,只是喊来了女佣人,“阿苗,阿苗,给瑾琪拧一条热毛巾敷一敷脸吧!”
白瑾琪只觉得心里一暖,可当视线扫过收拾干净的圆桌子时,心里又一突,她无疑又错过了家里的晚饭。
唉,她和陈芳藻谈话的时候满腹忧郁,哪里有?心思吃东西,光喝了两?口苦咖啡,本来还想着晚上破例多吃几?口犒劳自己?呢,结果这个计划也宣告破灭。那怎么办?不?如就将瘦的决心坚持到底吧!
白瑾琪舒服地敷了脸便回房间?休息,然而?到了半夜,那种饥饿却愈发的难以忍受。
她从前?抱定了不?吃的决心,那就可以咬牙坚持,但?因今天生出过“想吃”的念头,潜意识里,对食物渴望的门户,就给打开了。
白瑾琪在床上睡得颇不?安稳,三更半夜,竟给饿醒了。
我这不要是……
白瑾琪几次闭眼尝试着入睡,都没能成功,于是?干脆掀了?被?子,蹑手?蹑脚地摸下了?楼。
家里的外国饼干放在哪里来着?可一想到那种硬脆又偏干的口感,配着白水吃,实在也没什么滋味。她一面走一面想,愈是?靠近厨房,愈发?闻到一丝浓郁的香气,带着钩子的鱼线似的,勾着她一步步蹭过?去。
扭开电灯一看,只见炉灶上放着一个?陶瓷的大锅,再将锅盖一揭开,黄豆猪脚汤那浓郁霸道的香气,立时?带着余温直往人的脸上扑。
白瑾琪当下便控制不住地吞咽一下,几乎已经想象得到它鲜香微黏的口感了?,心想:我这许久没有吃过?一顿像样饱饭的人,今天破例小小喝一碗汤,总不要紧吧?
于是?自?取了?碗勺,盛了?奶白浓香的一碗,一勺接一勺,活像品味珍馐一般饮尽了?。汤碗见底,那灵动的眼睛又瞥向了?锅里炖得软烂晶莹的猪脚,舔着粘乎乎的嘴唇,动摇地想:猪脚是?很好的东西,多吃一点,还?有美容之功效哩!我虽然要瘦,可肌肤的饱满美丽,也绝不能拉下,故而我吃一个?,也是?情有可原的!
当下不再有负罪感,舀了?一只软嫩猪脚,三两?口嗦下肚去。
大半个?月来,白瑾琪的五脏庙还?是?头一回有了?“饱腹”的满足感,她美美地回去房间?睡觉,想不到这满足感却没能持久,迷迷糊糊快到早上的时?候,像是?越缠越紧的布条似的,勒得人腹部连带着胸口都发?闷。
白瑾琪就是?在这一阵难受劲儿下苏醒的,一下床还?没有站直呢,便觉得从胃里反上什么来直冲喉头,先就奔去盥洗室吐了?个?昏天黑地。
脑袋空白地吐完了?,刚一想到昨晚上偷喝的猪脚汤,又是?一阵恶心打哕。也正?是?这个?时?候,一个?念头在脑海中闪现,白瑾琪当下被?吓得浑身?发?冷,连呕吐都顾不上了?。
我这不要是?怀孕了?吧?
一旦往这个?方向去深想,便又注意到了?一件可怕的事:她每月准时?的那几天,这个?月还?迟迟没有来。
白瑾琪倒吸了?口气,只觉得这一下呼吸的工夫,整个?后背都发?了?一层冷汗。仔细想想,她也是?根据道听途说,粗略算了?算日子和郑家树秘密约会,本来自?己算术就是?最差的,何况他?们两?个?生手?,没轻没重又没分寸,哪里都是?漏洞!
怎么办?怎么办?!首要的一点,那就绝不能告诉白瑾瑜!
究其原因?,绝不单单因?为白瑾瑜在这个?家里的威严,白瑾琪的念头要复杂得多。扪心自?问?,她对自?己实在是?不坏,也正?因?如此,自?己闹出?一场“未婚先孕”来,不要说白瑾瑜会大大地失望,她自?己也像被?抽了?一记耳光似的,想到从前总标榜自?己为“新式女性”,那实在是?羞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