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寂容将外袍放在一边,转过身面?向她,将衣领的扣子解开两颗,往下拉,露出脖颈上凌乱的吻痕。
“如?果你?需要那样的反应,最好提前准备,预先克制。”他随即重新将扣子系好,说道,“现在我没有精力了。”
周棠的齿尖在唇上抵了一下,很快放松,神色无?辜地说道:“可是,哥哥也说想?要啊。”
裴寂容低声说:“那是胡话。”
“胡话?”周棠笑起来,眨了眨眼,“明明……”
裴寂容叹了口气?,用指节轻敲了下她的额头:“不要得寸进尺。”
说完这句话,他捂着唇闷咳两声,感到使用过度的嗓子又开始隐隐作痛,抬手?端起旁边的水杯,第一次由衷地为下一场庭审的延期感到庆幸。
周棠静静看着,眸色幽暗。
她曾经坚定地相信裴寂容是一个含蓄保守的人。这个认知完全来自于他的种种表现,神态,语言,动作,绝不是凭空想?象。
但?是,好像……
根本是误会?。
裴寂容注意到她的表情,以?为是为了监察部的正事烦恼,遂问道:“还?有哪些想?说的?”
周棠确实有想?问的问题,说道:“只是突然发现,我好像一直都没有问过你?——那天晚上为什?么会?那么干脆的拒绝我?”
裴寂容怔了下,目光慢慢从她脸上移开,低声说道:“我不知道。”
他无?言地注视着虚空,许久没有任何动作,神色犹豫,过了很久之后,眼珠才?微微移动了一点,仿佛在逐帧翻阅自己的灵魂。再次开口时,他稍微改了措辞:“我不确定。”
周棠安静地旁听,黑焰似的眼睛冷却下来。
“我从来没有考虑过与?爱情相关的东西,我不相信它……会?永远存在。”裴寂容轻声说,“会?无?缘无?故的出现,也会?无?缘无?故的消失。”
“在它消失之后,我就会?永远失去你?了。”
“所以?,”他停顿了一下,“我曾经选择相信其?他永恒的关系,比如?说,如?果我们是亲生兄妹,那么血缘关系就是永恒的,你?不能像否定爱一样否定它。所以?我曾经希望我们能维持合适的距离,我没有考虑过爱,但?它无?疑会?打破一切。”
“那只是出于本能的拒绝。”
周棠能理解这些话,但?没法认同,也想?不出如?何用语言推翻它们,只说道:“这太悲观了。”
裴寂容没有反驳:“是。”
周棠问:“那后来呢?为什?么改主意了?”
她听见那本就轻浅的呼吸声骤然停了一瞬。
随后,是衣袖上的金属饰品敲击桌面?时发出的碰撞声,十分清脆,像锁扣被解开时叮当作响。
裴寂容走到周棠面?前,身姿挺拔端正,垂眸仔细地看了一会?儿,俯下身来,睫毛撞在她的鼻梁上,气?息交缠,但?没有落下亲吻。
他轻声说:“因为我及时醒悟了。”
周棠抬眸看进那双漆黑的眼眸,目光微凝,忽然拽住他的衣领,吻了过去。
蝶翼般的睫毛立刻颤动起来,裴寂容闭上眼睛,又闻到非常轻微的甜酒香气?。这些天它经历了太多的酿造、发酵、沸腾……似乎在本质上发生了转变,灼烈浓郁,不加掩饰。
周棠咬了下他的唇,低声说:“那么我们要纠缠到底了。”
裴寂容低低地应声:“好。”
……
回到监察部的时候,会议室里已经有许多人。
周棠刚坐下来,就被人拉住询问道:“二?十九区又出什?么事了?”
她抬眸一看,发现面?前是张熟悉的面?孔:“诺玛?你?不是不出外勤吗?”
“我只是到你?们这逃避一会?儿。”诺玛捂住头,“重构法案太可怕了,我不在乎权力削减和管辖范围变小,但?是也不想?留在这儿办无?穷无?尽的交接手?续,我今天已?经发了三十七封邮件!”
周棠拍拍她的肩,回答上一个问题:“二?十九区有个证人被杀了,按照重构法案的划分,我们必须移交给警务部,现在在交涉这件事。”
诺玛眨巴着眼睛:“所以?你?要去二?十九区了?”
“可能。”周棠说,“很有可能。”
诺玛悄悄看向四周,压低声音:“那,呃,就是……你?那位是什?么反应?”
“没什?么反应,他知道这是正常的工作安排。”周棠说,“你?为什?么这么怕他?”
“只有你?不怕,重构法案可把我们折腾坏了。”诺玛抱怨一句,又好奇地问道,“和大法官谈恋爱是什?么感觉?会?不会?觉得有点拘束?”
周棠想?了想?:“还?好。”
她没有思考过这些问题,说不出详细的内心活动,诺玛想?要追问几?句,可惜会?议很快开始,两人迅速把注意力投入到正经事里。
不过这段谈话没被忘记。
会?议没有耽误太久,二?十九区的事情也不见得那么急,周棠晚上还?是顺利回了家,把对话原原本本复述了一遍,很有耐心地征询着意见。
但?此刻裴寂容正被她抵在床上,思绪空白一片,咬着指节,费力地思考了数秒后,他急促地喘息了一声,低声说道:“你?快要把我折腾坏了。”
“这不算回答,哥哥。”周棠吻了吻他,反咬一口,“我说的是正事。”
裴寂容用手?背遮了下眼睛,另一只手?紧紧抓住床单,他没有力气?说更多的话,只拎出重点词反问:“拘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