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进去没多久,又听到身後有人马声,疑心是楚章月的人,时渊急忙回身,却见为首来的却是脸色素白的江文如。
他急忙跑向她高喊:“你怎麽来了?不是让你守在外面吗?快出去,这里刚才爆炸过一次!”
文如只是听到爆炸两字後眼睫颤了下,全然没有理会他的话,仍兀自带人往里冲着,直到看到本应跟在容玢身边的几人竟出现在时渊身边,她才维持不住所有的情绪,颤声质问:“他们怎麽会在这里?!你们为什麽没跟在容玢身边?”
“他们是出来传消息的,容玢说他自己走不出来,不想……让他们跟着他一起死在里面,生生将人逼走的。”时渊偏过头,低声解释。
“……你干嘛,别往里冲!我会带人进去找他的!江文如——!”
时渊急忙上前拉住她,却在看到文如的脸後僵住了动作,她满眼通红,喃喃急语,
“他还在里面,他还在里面,他还在里面啊……你让我去找他!”
说完便甩开了时渊的手,往一片通红的山上跑去。
*
容玢意识模糊的被蒋殊扶着跌跌撞撞往外走,最後终于再忍不住,哐镗一声跌在地上。
“公子!”
容玢半垂着眼看向蒋殊,“走不了了,他的人马上就赶到了,我们留下的人抵挡不了多久,你快走,别留在这里了……”
蒋殊身上也全是伤:“能出去的,若是快的话,南平王会赶来的……”
容玢笑,“赶来又如何?只是为我收尸罢了。”
他袖中突然掉出来什麽,是根簪子。
咕噜噜地顺着斜坡滚落。
容玢想要拣起,手却刚擡起就无力垂下。
“真是狼狈啊……”他笑。
“不会的,公子怎麽可能会死呢?不可能的……”蒋殊见状急忙捡起那簪子,难得错了语调,眼看容玢快要没了意识,他忙说:“还有江姑娘,她还在外面等着公子呢!江姑娘还等着公子呢!”
“……她啊,”容玢果然因为他的话清醒几分,突然轻弱的笑了笑,“我希望她,不要看到这一切,蒋殊,我其实早就做好这个准备了,只是……”
只是他不是神,这一天比他预想的提前了好多,他还有好多事没做,好多话没说……
容玢失神望着天,眼角闪过一丝微光:“为君为臣的责任我都尽到了,只有她,要辜负了……”
就在最後一刻,他突然放下了他为之付出生命的大业,放下了为之汲汲营营一生的所有。
脑中只有那个站在雪里向他走来的倩影。
*
轰——
一声爆鸣後,火舌直冲天际!
伴随着建筑塌陷的碎裂声。
江文如赶到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惨象。
爆鸣的冲击力太过强烈,时渊上前将她拽到自己马上向後撤,却还是难以承受这冲力,摔下马後带着她在地上翻滚了几下才停下。
模糊中,江文如好像看到了白袍的踪迹,她不顾身上的疼痛站起身来,果然恍惚看到容玢和蒋殊的身影:“……容玢,容玢——!”
这距离似真似远,漫天却都是烟灰弥漫,任凭怎麽拍打都驱散不了,无力又恍然。
但那边好似真因这呼唤动了下,可是下一刻,那边火光更加剧烈起来,彻底遮掩了那道身影,江文如眼前什麽都看不到了。
“容玢——!不——!!”
“不要!!啊——”
一瞬间,她听不到周围的喊叫声,看不到奔走的衆人,
只是毫无知觉的站在那,站在那……
然後猛冲过去,时渊他们都没反应过来,一时没拦住她,翻飞的衣裙沾染着血污,她没跑两步便重重摔在地上。
“快护着她!”时渊一边向那冲着,一边指挥着回过神来的其他人。
但江文如表情木然,时渊握住她的手腕,她动不了,好像也没力气动了。
手臂无力的垂下,殷红的血液顺着刀尖流下,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她仍没松手,好像感觉不到那些痛,只感觉自己的心已经麻木了。
文如看着面前的火光,再次挣扎起身,但这身躯却已承受不住上涌的情绪,气血攻心之下,周围人看着纤弱的身影摇晃着,然後一口鲜血喷出,身子直直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