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保加不由自主地用了有些严厉的语气说:“然後你就可以到处去说是吗?”
刘盛伦愣了一下,望着舒保加的双眼,竟然感到有些不知所措。其他人也都吃惊地看着舒保加。舒保加在这一刻,觉得自己很像秦伽陆——如果伽陆在这里,她会这样为董茗茗发声的吧,这是以前的小绵羊舒保加永远都不会做的事。她在衆人的目光下,毫不畏惧地站了起来,拿起书包就跑了出去。跑到花园里的时候,素姨还叫住她:“小姐,烤肉马上就端进去了,你不吃了吗?”
舒保加停下脚步,对她说:“谢谢阿姨,我不吃了。”说完,又跑了出去。
这时的舒保加,感到很需要向秦伽陆倾诉一下,她本来向着小区大门跑,一下子又调转脚步,向秦伽陆家跑去。离秦伽陆家两三间房子的距离的时候,就听到很大的争吵声,随着她走近,她发现这个声音竟然就来自秦伽陆家,听得出来是伽陆爸妈的声音。原来在晚上,在家里说话的声音,能传得这麽远。她又一下子停下来了。哎,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还是不要在这时候打扰伽陆了。舒保加心情低落地回了家。
当天夜里一点的时候,睡在下铺的舒利亚已经睡得很沉了,舒保加还在被窝里辗转反侧。突然收到微信消息通知,刘盛伦竟然给她发微信了。
“保加?”
舒保加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没有点进去回复,翻了个身继续用被子裹着头。还好床是厚重的实木双层床,舒利亚一点也没有受到影响。
“你跟董茗茗是好朋友?”刘盛伦问。
舒保加依然不想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麽。她只好想象,如果是伽陆,会作何反应。不用说,伽陆肯定是冷处理。舒保加也不回复。
“我也没说她什麽。都是钟姨自己跟我妈说的。”
舒保加不忍心不回复了,点进微信,发了个“哦”的表情包。她不仅仅是因为刘盛伦传播了董茗茗的隐私而生气,更是因为刘盛伦说了一件令她毛骨悚然的事——如果董茗茗因为澜风的事情疯了,那她舒保加是绝对脱不了干系的。她第一次感到如此深重的恐惧,自以为是在帮助董茗茗的那点自我安慰消失不见了,当时她就好像被宣告有罪一般,感觉眼前一黑。她发过去:“你妈妈是怎麽说的?”
“我妈就说钟姨女儿被骗子骗了几万块。”刘盛伦发来。
舒保加的第一反应是松了一口气——秘密不是从他们这边泄露出去的。不过又想到,董茗茗妈妈就这样毫不遮掩地告诉了外人,难道不觉得这是董茗茗的隐私吗?
“那你们为什麽说她疯了?”舒保加问。
“又不是我说的。”
“不是你说的她们怎麽会知道?你妈妈怎麽跟你说的?”
“我妈说钟姨问她认不认识什麽心理医生。”
“你妈妈还有说什麽吗?”
“没有了。”
舒保加放下手机,那股羞愧欲死的感觉又来了,她在心里大叫一声,阻断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然後狠狠地把被子一扯,又把自己裹了起来。
舒利亚在下铺终于有了反应,翻了个身,又迷迷糊糊睡着了。
回校上课的那一天,所有人都在议论今年的作文题目和考试的难度。以陈沐籽的座位为中心,围了一圈人在讨论,舒保加也在其中。这时,有个同学从外面冲进来,大声喊:“舒保加,你英语作文贴在办公室外面了!”舒保加周围的人都“哇”了一声,舒保加有些不可思议地问:“我吗?”然後红着脸笑着跑了出去。
在年级办公室的外面,有一面很大的公告栏,除了会张贴一些通知以外,还会把各科考试的优秀试卷复印一份贴上来。除了尖子班有些同学的试卷是常客,普通班也有不少同学获得过这份“殊荣”,就像郑乔还在高一七班的时候,他的试卷也经常被贴出来。舒保加跑到公告栏前,果然看到自己的作文。英语老师还在几个短语和两句长难句下面画了波浪线,表示这是好词好句。旁边也有些其他班的同学在看,都在议论:“这个字写得好好看啊。”“这句话什麽意思啊?”“应该是一句谚语吧?”
没错,就是一句英语谚语。秦伽陆教的,背上几句万能谚语,只要能套,就套一句。这次舒保加用了一句“Perseveranceisvitaltosess。(不屈不挠是成功之本)”——其实这句已经用过几次,不过这是第一次成为范文。
舒保加心花怒放,真想原地转上几圈。回到教室後,马上有同学围上来,问她英语作文怎麽学的。舒保加说,有技巧的,中午的时候,我整理出来,发给你。
“好啊好啊,保加你好厉害哦。”
这是舒保加第一次听到有同学夸她厉害,她简直要哭出来了。她终于感受到,原来学习是这麽有乐趣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