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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郑乔(第1页)

21郑乔

月考过後,高老师罕见地发了火。年级第一,又回到了二班的夏杨手中。与上学期不同的是,这次的年级前五名,都被二班包揽了。第六名,才是一班的沈希羽。

林士凡,作为整个年级的明星学生,竟然只考了年级第十名。

因为年级前五名统统失守,高老师先把全班人都批了一顿,从这次的成绩到学习态度到精神面貌,都数落了一遍。然後又夸了二班的夏杨和李晨九科的成绩非常均衡,没有短板——他们也是这次的年级前二,而且是断层式的领先。紧接着,才以林士凡和郑乔作为例子,向全班同学解释了这次月考难度加大的原因。

把理科分数剔除,用语数英和政史地六科总分排名,林士凡是全级第一。同理,把政史地剔除,郑乔是全级第二。这两个同学,该选文科还是理科,似乎已经有了答案了。听到这里,全班同学都惊叹起来。看向林士凡的眼神,也由原先的可怜惋惜,变为恍然大悟了。也有些人,转过头去,用崇拜的眼神看向郑乔。

在一班的教室里,郑乔坐最後一排中间的位置。他喜欢坐这里。尤其是,可以看到沈希羽。可以看到她会为什麽事情发笑,也可以看到她做什麽都安安静静的样子。但是进了一班之後,他从没有主动跟她说过话。沈希羽的两百块,还有不回复的短信,逼得他承认,他已经打扰到她了。但他的初衷,也真的只是想要送她点礼物,并不奢求能得到什麽回应。不然,他也不会把巧克力给舒保加,让她转交了。

但是这回,他不得不明白,不仅是坏脾气会伤害人,有时候善意也会。

正在走神的时候,高老师说:“大家现在去操场集中吧。”该跑操了。郑乔站起来,弯下腰去拉直有些显短的裤脚。没有了七班的朋友们在旁边,显得安静了许多。没有人拉拉扯扯的,也可以好好走路了。但说实在的,还真有点想念七班,也有点想念谭家明。

走到教学楼楼下,发现以前七班玩得好的几个男生也在,好像专门在等他似的。那些男生喊着“乔爷”,就拥上去了,一群人嬉笑打闹,引人侧目。

就在这时,一个经过的副校长把他们叫住了:“那个同学,你等一下。”

副校长姓林,一向很严格,年纪不大,眉头却有很深的川字纹。他皱着眉头,用手指着郑乔:“你这个头发怎麽回事,谁允许你烫发的!”

郑乔转过身去,面对矮半个头的林校长,微微驼着背,轻轻笑着:“老师,我这是天生的。”他看了一眼郑乔身旁这几个男生,明显是那种调皮捣蛋的学生。林校长才不买账。眼看有些学生围观过来,他指着郑乔说:“待会你来一趟我办公室,行政楼302。”

每到一个新学校,郑乔就要解释许多遍——对,天生的,就这麽卷,没烫过,也没染过。

大部分老师都会相信他说的,比如谭家明,比如高老师,还有教务处的董主任。也有一小部分老师,会揪着他,让他证明一下。林校长就是这样的。他不是没有见过自然卷——不过他只见过有些女生那种比较毛躁的自然卷,把头发梳起来,会有些凌乱的碎发向四面八方伸出来。他确实还没在任何中国人头上见过郑乔这种有光泽的波浪卷。但更重要的原因是,他见过太多谎话张嘴就来的学生了,他如果是那麽容易被哄的人,他就当不了副校长了。

“你是哪个年级哪个班的?叫什麽名字?”

“高一一班,郑乔。”

“尖子班的学生也烫发?”

郑乔无奈,只好说:“那老师您想我怎麽证明呢?”

“叫你的父母联系一下我。”

郑乔苦笑。

他想对这个老师说,不是每个人都有父母的。但他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他终于读完了小学和三年初中,从另一个城市考到了省会前三的师大附中,来到了一个没有人认识他的新学校,他不想再回到过去。

如果时间可以重来,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让爸爸妈妈活下来。本来他只是一个很不起眼的人,成绩中等,身高中等,他身上唯一引人注目的东西,可能便是那一头卷发。

直到那个意外发生。

那时,他们都在一辆景区大巴上。从景区门口上山的路程只有几分钟,所有人都在兴奋地望着窗外,举着相机和手机拍照。只有他在发脾气。因为他想站起来看,但妈妈坚持要他把安全带绑上。他为此一直在挣扎,就像所有好动的男孩子一样。他的哭喊引起了车上其他人的注意,爸爸怕打扰到其他人,也说:“算了,他不想绑就不绑了,很快就到了。”

他完全想不起来当时为什麽硬是不肯听妈妈的话。也许每个男孩的反叛都不需要理由。

还好,妈妈始终还是比他力气大,硬是把卡扣扣上了。妈妈回到座位上,正准备给自己绑上安全带。就在这时,对面有一辆下山的车打滑了,冲向了另一条道,大巴司机下意识地猛地打了方向盘,车身一下子撞向围栏了。事情就是在那一毫秒发生的。他看到妈妈握着还没来得及扣上的安全带,然後亲眼看着爸爸妈妈被甩到了车厢的另一个位置。

他是幸运的,只有他绑了安全带,他活了下来。但他也是不幸的,因为在全车人当中,只有他,要终身活在悔恨中。他很清楚,是他杀死了自己的妈妈。如果当时的他听妈妈的话,妈妈肯定也能活下来,说不定,妈妈会让爸爸也扣上安全带。为什麽他非要闹呢?

从医院醒来後,剧烈的疼痛和反复的高烧不停地折磨他。他也分不清什麽时候是睡着的,什麽时候又是醒着的。事故的场景像梦魇一样在他的脑中不停地播放,他一遍遍地反复体验那种令人窒息的心痛。他几乎丧失了说话的能力,除了哭,只能发出“啊”“呜”“哦”一类的声音。

他用了大半年时间才重新回到学校。那时他已经恢复了健康,所幸也没有留下任何残疾。额头上的疤也被那一头蓬松的卷发完全遮住,心里的疤却永远也无法愈合。所有人看他的眼光都是那麽的同情,这种同情更加激起了他内心的悔恨。

是啊,我为什麽不听妈妈的话呢?我为什麽要跟妈妈吵起来呢?

为什麽只有我没有了爸爸妈妈?他一千次丶一万次地希望,要是当时一起死了就好了。但他活下来了。

从此他彻底地变了。他变得不怎麽爱说话,也害怕跟任何人打照面。因为其他人一开口便是要安慰他,这种安慰只会带来更深的痛。他常常一个人跑去打篮球,这样,就不用面对其他人了。他又用了两三年的时间,才重新学会了笑。

他的沉默寡言,让他看起来比同龄人成熟了很多。他偷听到舅舅对舅妈说——乔乔一下子没有了小孩子的感觉。也就在这时候,他的身高开始猛涨。妈妈买的衣服,一件也穿不下了,和他的童年一起,被打包丢在了身後。

从那以後,他再也没有跟任何人吵过架。遇上再看不惯的人和事,他也总是笑笑,很洒脱的样子。他知道,一个人的坏脾气,也是可以害死人的。也正是因为如此,当林校长非说他烫了头发的时候,他只是笑笑;当林校长让他把家长叫过来的时候,他也只是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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