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不该剪出来前面这一撮儿。”舒爷爷很感慨,这个什麽刘海,把额头都盖住了,脸小了一半,哪里好看了?
舒保加想起爷爷给她剪头发丶奶奶给她扎头发的黑历史,那时她还毫不注重个人形象,顶着一个状似鸡冠的马尾(还是斗鸡斗输了的那只),并且因为奶奶相信把头发梳紧了会比较整齐,所以舒保加的额头和眉毛总是紧绷着的,连皱个眉头都费劲。就是这样,发际线上还全是细碎的乱发,初一的新班主任还以为她是单亲家庭的小孩,跟着粗心大意的爸爸艰难度日,常常有意无意地对她额外关照。
舒保加连忙为短发正名:“沈希羽的大长发也剪短了。”说着用手在耳垂下比划。
“噢,她在几班?”
“一班。”
“噢对了,你妈昨天晚上打电话回来了,下了硬指标,这个学期不能从尖子班掉下去。”
“啊?”舒保加脑袋嗡嗡响,爷爷的话题转得太快了,让她没有一点防备。她一只手扶着额头,哀嚎起来,“我妈的魔爪怎麽还从巴西伸过来了!”
“你妈让我跟你说,能做到今年寒假就让你去日本过年,做不到就哪儿也不能去。”舒爷爷耸耸肩,精准地传达了儿媳妇的指令。
舒保加苦不堪言,嘴里的饭菜早已失去了滋味。舒保加爸爸在日本工作,早已经答应女儿,今年寒假带她去北海道滑雪,还有去大阪的环球影城,谁知道在巴西工作的妈妈竟然做出这种惨无人道的事情。舒保加求爷爷:“爷爷你管管我妈。”
舒爷爷幸灾乐祸:“我管不了,在咱家,你妈妈学历最高,咱都听她的。”舒保加无奈道:“哎,家有虎妈。”舒爷爷笑她:“你把你妈说得这麽可怕,这也有点言过其实了。”
在养育舒保加的事情上,舒保加的爸妈都是个自由派,从不过多干涉舒保加的自由,对学习成绩有要求,但也都在合理范围,而且纵使舒保加达不到,也几乎没有责骂过她。只是舒保加自知并没有遗传到智力超群的父母的任何优点,自卑和羞愧作祟,表现出了一副深受压迫的样子。
就在这时候,舒保加看到林士凡打了一盘饭经过,瞬间又把妈妈的命令忘得差不多了,她赶紧摇了摇爷爷的手,小声说:“爷爷你看那个,就是我们全市中考第二名,一班的1号。”舒爷爷赞赏地打量着走过的这个相貌和气度都不凡的男孩子,感到师大附中果然人才济济,相信舒保加在这里会得到极大的提高,舒爷爷不禁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下次我多做点鸡翅,你给1号送一点。”爷爷脸上还挂着笑容。
“爷爷,我跟他不熟,而且不是一个班的。”
“哦……那你跟哪个同学比较熟?”
舒保加沉吟一会儿说道:“今天才第一天开学,我过几天再告诉你。爷爷我吃完了。”
“那行,我也不陪你聊了,你奶奶没带钥匙,她现在也差不多该跳完了,我回家等她。”
舒保加把饭盒都收拾好,帮爷爷装进袋子里。舒保加和爷爷一起从饭堂走向校门口。
“加加,以後爷爷就不给你送饭了,多跟同学去吃饭,多交朋友,知道了吗?”
“知道了爷爷,我觉得饭堂挺好吃的,有炸鸡腿丶酱油鸡腿,我都爱吃。”
“那行,那我晚上跟你奶奶学跳舞去。那是你同学麽?”舒爷爷问,“在那儿一直看着你笑呢。”
舒保加觉得爷爷的描述怪瘆人的,擡头一看,是吴淼。应该是刚打完球,穿着球衣和球鞋,满头大汗,一只手挂在校门上,正看着她傻傻地笑呢。
“嗯,我们班的。”
吴淼向她帅气地扬扬头,“舒保加,这是你爷爷啊?”
舒爷爷回答:“哎,是,我是舒保加爷爷。”
“爷爷,这是我们班同学。叫吴淼。”
“噢,好丶好,吴淼,你吃饭了吗?”
吴淼微微弯腰,把脸凑近了:“爷爷,还没呢,我在等外卖呢。”
“哦,吴淼啊,你不用说这麽大声,我耳朵不聋。”
舒保加“噗”一声,然後哈哈大笑起来。吴淼有些窘。
“加加啊,你的同学们真是高大帅气,成绩还这麽好,你要多向人家学习。”
吴淼又嘻嘻笑着:“爷爷放心,我们都是同班同学,会互相帮助的。”舒保加第一次见到有人比自己还自来熟,觉得这小夥子确实人品不赖。
舒爷爷回去了,舒保加把零食在吴淼面前打开:“喏,请你吃,随便挑。”“哟,这麽多好吃的。”吴淼一点都不客气,拿了一个果冻直接吃了起来。
“哎,舒保加。”
“干嘛?”
“你数学和物理学得怎麽样?”
“有点进步的空间吧。”
吴淼看着她笑,“你挺好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