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不相信他!我不相信的是李奈!”乱步急道,“就不能换一个吗……任何一个都行!”
还没等福泽说话,太宰治已先行一步开口。
“换谁?精神极易被影响的敦?单纯且有执念的镜花?还是珍贵的治愈能力者与谢野?”太宰笑了一声,“至于国木田,理想与计划支撑起他的生活……换言之,他是依靠着清晰的‘秩序’才能活下去的人。”
“让他去,与送李奈一个脆弱的玩具有什么区别?”太宰慢慢道,“还是说……要换社长?”
乱步瞳孔收缩,脱口而出,“我说我可以——”
“够了!”
一声巨响,福泽谕吉拍桌而起。
“为什么连你也不相信我!”乱步喊出口的声音带上了几分委屈,“难道真的没有一个人看出来,那张书页从一开始瞄准的就是太宰吗!”
太宰治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但福泽谕吉只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不管如何神奇,它也只是物品。而物品是不可能有自己的意识的。”福泽沉沉道,“乱步。你的后遗症更严重了。”
江户川乱步瞬间收声。许久之后,他的脸上才浮现出一些委屈与失望混杂的不可置信。
后遗症。
太宰治当然知道这个。确切来说,很多人把它叫做“混乱后遗症”。
那场大混乱,对于社会秩序来说简直是一场摧毁。各类犯罪与社会事件在一晚之后激增,直到现在才好不容易勉强回到了正常水平。
但那只是表面上这样。事实上,不少人开始出现了呓语、谵妄、疑神疑鬼……等一系列精神不稳定的现象。虽然大部分人称这种状况为那场混乱的后遗症,但这些人却似乎坚信自己蒙受神启。
江户川乱步的情况却有些特殊。他出现类似精神不稳的情况不是在混乱之夜,而是在……见过李奈之后。
比如乱步先生经常对着天空或土地,一脸严肃地沉思,但细看眼神却并没有聚焦。
再比如明明是平常的委托,乱步先生却一反常态认为事件的委托者在参加某种邪|教仪式,还追问对方到底想召唤什么,让委托者落荒而逃……这种情况在这几天数不胜数。
所以社员们嘴上不说,心中却隐隐认为——乱步在见过混乱的制造者李奈后,同样患上了“后遗症”。
……但在现在这种情况下说出来,对乱步无疑是个不小的伤害。
太宰治垂下眼睛。
福泽在话出口后也明显有些后悔,看着乱步的表情,一时说不出话。
“……我不管了。”乱步慢慢地向后退了几步,“你们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乱步转过身,却还是在要抬脚前顿了顿,在太宰治身侧,低低地说了一句话。
“保持警惕,太宰。”乱步闭了闭眼,“别真的踏进深渊。”
说完这句话后,乱步就冲了出去。
“乱步!”福泽喊了一声,却没能让他停下脚步。
门弹到墙上发出一声巨响。福泽谕吉立在原地,慢慢地收回手,捂住了脸。
太宰治沉默着。
过了一会儿,福泽才放下了手。在太宰面前,他的表情已经重新冷静下来,只是开口的声音有些低哑。
“总之。太宰,你愿意吗?”福泽说:“……我的承诺仍然有效。”
太宰治笑了一下。
他没说愿不愿意,只是说:“我可以。”
“想占据或利用书页的,只有拥有欲|望的人。”太宰治淡淡道,“而一个想死之人,是没有那种东西的,社长。”
除了这件任务外,福泽同时还告诉了太宰,明天异能特务科可能会派人护送一个政|府高官过来——似乎那人认为见到李奈就能治好自己的后遗症。
太宰治当时无可无不可地嗯了一声,但今天来,除了自己他一个人影都没看到。
他确认了一下书页的位置——手提的密码箱严密地封锁着,没有丝毫被动过的痕迹。提着箱子的手上也缠满了绷带,杜绝了不小心接触后触发异能,引发特异点的可能性。
不过也只是耽误了这么一会儿,巷口已经隐约听到了人声,异能特务科的人一番交谈后,一个有些瘦长的人影朝着这边走来。
那应该就是那个政|府高官吧。
太宰治这么想着,在门外喊了声后,就听到李奈在里面说进来。
他推开门,迎面就对上了李奈带着笑意的眼睛,然后是柜台上趴着的一大团猫,毛绒绒的尾巴落下,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
“欢迎光临,太宰。”李奈笑道,“今天来是为了什么?”
缅因猫转过头,茶褐色的眼睛看了过来。
不知为何,也许是已经熟悉了的缘故,这幅场景竟让太宰心中产生了一些诡异的安心与放松。
“其实没什么大事——”太宰笑起来,将手中的密码箱放在了柜台上。但当他正欲坐下时,突然发现,椅子旁竟还有一小只毛绒绒的东西。
“这是什么……等等,狗?”
太宰治顿时表情微妙起来,立刻站了起来,还连着向旁退了好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