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愣,下意识就问:“你怎么知道——”然后你闭嘴了。
好吧,他实在太了解你。那你不接电话的行为岂不是显得很多此一举?
诸伏景光问:“为什么一直不接电话?”
——嗐,该来的还是来了。
你实话实说:“手机静音了,看到的时候,你已经打了好多通。回拨的话,肯定问我在哪,在干嘛,怎么还没回……哎呀,不想骗你,想等回去后再跟你解释。”
“你脚崴了,行动不便,怎么不叫我接你。”
痛感正在渐渐消散。你晃了晃那只崴到的脚,努力安抚道:“等一下就好了,不想你担心啦。”
“可枝和的脚已经崴了,就算很快能好,它也已经是崴过一次,不会因为它很快能痊愈,就抵消掉它受过伤的事实。”
诸伏景光的手掌很烫,隔着布料能感受到。
“到底经历了多少,上次的话还没问完。有太多要知道的,枝和隐瞒的太多了。”
你张了张嘴。
“……什么?”
他说:“中弹,勒脖,砍伤,脊椎断裂,和自主意志上的放弃相反的那些。告诉我,我很在意。”
公安此时此刻说话的口吻,像冰凉的水包住了一团火。你被勉强压制在平静表面下显而易见的危险激得头皮发麻,明知暂时安全,但难免紧张,不禁收了收手臂,把人搂紧,艰难地答道:“不记得、没几次。”
但仍被执着地追问:“没几次是几次?”
“就十来次吧。”那个数字被你说得囫囵吞枣。
掐个头去个尾,差不多就十来次……不算有毛病。
冷汗直冒,衣服湿了。你不想他再问,默默把脸贴过去,用蚊子音说:“对不起。”
“……不用道歉的,枝和,是我的问题。你一失联,我就忍不住想,你又在哪个我看不到的地方受伤。”
你吸了吸鼻子。
诸伏景光:“枝和一旦受伤就会躲起来,以前是,现在也是。枝和不联系我,不让我知道,我就不清楚到底是受了多重的伤,状况如何……我很担心。枝和什么都不说,我只能自己猜,主动发现,把所有的急救药品都带上,惟恐落下的就恰巧是需要的。
“我知道,你能靠自己恢复很好,但我想和你分担一切,无论是伤口的疼痛,等待愈合的过程。受伤了就说出来,告诉我,找我帮忙,或是想要安慰。瞒着我,或者等愈合后才让我知道,就好像,在你心里……我还不能够拥有你的全部。”
他脚步停下。
平静耐心的话锋一转:
“你难道就这么不需要我吗?”
早就听懵的你脱口而出:“当然不是!”
说完感觉哪里不对。
而对方没给你反应时间,你一说完,他就当机立断,尤为迅速地拍板道:“既然不是,就不要再想对我隐瞒了。”
你:“……”知道是哪里不对劲了。
“枝和?”
“哦。”
虽然知道了自己正被公安很有心机地套路,但你还是应了。然后,明显发现一直低气压的人心情好转。
“……”你闷闷地趴他肩上,感觉脚腕已经好了,便说,“景酱,我脚好了,放我下来自己走吧。”这条路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长,他怎么把车停这么远?
已经背你走了挺久的人并没把你放下。
“再等等。之前就有想过,要在这个点跟枝和一起回家。”
他抬起头望天。
“天气真好。”
你便也抬头看了眼。
你们从楼里出来时,太阳已经开始落山,现在还剩下点余晖。
确实是个好天气,能在这个时间点,看到白日落幕的渐变色。
诸伏景光的嗓音温柔。他音量不高,是情人耳语,听起来十分遥远。你离他很近,感受到他声带振动,知道他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