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处摆着的不是桌椅,而是床铺。
床铺旁边都坐着躺着人,一眼看过去,显然是以家庭为单位分布的。
也有的估摸着邻里关系好,几家人挨在一块。
冷慕白心下意外,面上无甚异状,她走到柜台前,问掌柜有无客房。
掌柜的笑道:“自然是有的,不知姑娘想要住什麽规格的?”
冷慕白道:“普通的就好。”
随後她看着大堂里那些百姓,想问点什麽,可是思虑半晌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最後她沉下肩膀,决定还是偷偷探听好了。
掌柜的做了多年生意,早就练成了个人精,他看出了冷慕白的疑虑,主动搭话道:“姑娘可是第一次来深州?”
冷慕白肃着脸点了点头,脸色倒是有几分唬人,可是点头的动作莫名透着乖巧。
掌柜心底发笑,脸上更是满面亲切:“不怪姑娘不知道,这得是深州的熟人才晓得的。”
深州的熟人?冷慕白咂摸着这个说法。
真有意思,竟然把人和一座城说得很熟络似的。
只听那掌柜继续道:“我们深州是出了名的照顾百姓,只要宽敞些的客栈丶商铺,甚至官府丶城主府,全都在交战的时候用作避难所,接收城外的百姓了。”
冷慕白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可是掌柜的却像是误会了什麽一般,眼中带着鼓励,“这些事情在深州算得上是稀松平常,姑娘不必挂怀,牵绊心绪。”
冷慕白:?谁?谁挂怀?
掌柜的安抚道:“城中商铺营业一如既往,姑娘何不寻些鲜亮些的衣服首饰穿戴,也能让自己的心情更松快些。”
说罢,他似是觉得自己干涉太过,找补道:“哎哟,年纪大了,喜欢看些鲜亮的有生气的,打扮得扎眼,再策马游街,那可真是意气风发呀……”
这麽说着,外面突然响起由远及近的笃笃的马蹄声。
清脆,利落,有力。
“驾——”一声低喝传到人们耳中,嗓音是压也压不住的清越。
一时间所有人都循声望去,只见那客栈门口的大街上,一匹马奔驰而过,马背上趴伏着一道极鲜亮的身影。
热烈至极的明红色。
她打马游街,高高束起的青丝飘摇在脑後,几个片刻,便消失在了衆人的视线中。
鲜亮,有生气,扎眼,策马游街。
意气风发。
全都对上了。
冷慕白默不作声给了旁边掌柜的一个眼神。
掌柜的早已怔愣在原地,显然他也没料到自己出口即成真。
冷慕白想着,既然掌柜的愿望已经实现,那她可以没有後顾之忧地离开了。
她刚擡步,掌柜的就已缓过了神,叫住她,“就是这种!”他目光炯炯,“姑娘姿仪甚佳,要是披上一件鲜艳的袍子,驾上一匹俊健的快马,穿街而过,瞩目程度定然不弱于此人!”
冷慕白怪异极了,已经好久没有人评价她的外貌仪态或者别的什麽了,一是看过她的人大多都成了死人,二是她平时也很注意隐蔽自身存在,少有人能直视她,更别说看清之後再评判一二。
最重要的是,他竟然让她去比美?
如果没理解错的话,是这个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