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来也没多少隐藏的心思,身份对他来说是随时可以换掉的。
“你不知道这是个禁忌话题吗?”相柳的声音骤然冷了。
小六倒是很坦率地继续,还找来几个石子比划:“我很好奇,你说你九个头怎麽长呢?是横长一排,还是竖长一排?或者左三个,右三个?你吃饭的时候,哪个头先吃?哪个头後吃……”
小六的嘴巴被封上,说不出话,相柳看不出表情把烤好的鱼拿了过去,慢条斯理地吃起来。
小六心道:可恶,你不想听也不能让我饿着啊,早知道先把鱼吃了。
相柳吃完鱼,手抚上小六的脖颈,像是看着什麽食物一样打量着小六,他坏笑,在小六耳边低声说:“我其实比较爱吃人,你这样大小的正好够我一个头咬一口。”
他露出獠牙,骨节分明的手按住小六的头,伏下身子咬住了小六的脖子。
小六自觉这次玩大了,他的血可相当不一般。
相柳的舌尖尝到了第一口血,眼睛里闪过猩红,震惊过後有了几分了然,在小六耳边轻笑:“没想到你灵力低微,这具身体,倒是个宝贝。”
轻脆的嗷呜声在小六耳边传来,相柳说完没忍住又吸了几口,许久,他慢慢地擡起头,喘了几口气,声音有些嘶哑,却威胁说:“还敢胡说八道吗?”
小六摇头,相柳随手推开他,轻描淡写地擦了擦唇边的血,小六退开几步,神色惊恐。
只可惜,他的面露惧色只是给相柳看的,心里却不怕。
一个人把事情看得明白,自然无所畏惧。
他是妖怪嘴中最好吃的食物,只是以前想吃他的妖都被他毒死了,如今他想不到怎麽杀了相柳,不过他只要活过当下,不说换个身份跑掉,起码能继续安稳过日子。
相柳倚在树边,召唤毛球,朝小六勾勾食指,小六不动。
相柳睨着他,含笑问:“你是想让我过去吗?”
小六乖乖地跑过来,爬上了雕背,相柳不打算吃了他,小六彻底放心。
如此难得功力大涨的机会,相柳却放他走,小六知道要麽是相柳在等着什麽机会却不担心他消失,要麽是相柳压根不打算杀他。
前一种可能性不大,从听见相柳的那一句恐吓起小六就安心得多了,若是要真的吃人,何须多言?
只能说相柳言而有信,小六还在为他办事,他就不杀人。
至于人质,相柳既然知道自己来历不一般,就算杀了串子老木他们,也只会徒然增加灾祸。辰荣义军要的是无关的人和朋友,谁闲着没事招惹乱子。
妖怪都能言而有信,神族却未必。小六好笑。
小夭回到回春堂的时候,十七在院子里等着他。
小六朝他笑笑,“还没睡啊?小心身体,早点休息。”
玟小六一向喜欢看人,而且看人很准。他今天终于摸清了相柳的性子,感觉十分轻松,没多看十七只是去睡了。
十七认为小六在生他的气,眼神有些暗淡。
这两年里,小六的被子总是没有一丝冷意,放了熏球,熏得被窝又暖和又香软,串子和老木显然不是这麽细致温柔的人。
小六自知得了人家的好,又何必过多要求什麽。他帮别人往往顺其自然,不要求什麽,如今十七日日就这麽细致地在回春堂做事,他自然把十七当作和老木串子他们一样的自己人。
自己人有什麽忙帮不上了拖了後腿,可以理解。
第二天,小六和什麽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该干什麽就干什麽。晚上吃过饭,串子担忧地看向老木的屋子,低声问:“这事就这麽算了?”
小六恹恹地说:“这世上,只要活着,就有再不公也要忍气吞声。”他会想法子出手,却不能让串子他们进来,他们只是普通人。
小六心不在焉地思索方法,十七把装零食的小竹篓递到小六面前,小六随便拿了个果子,十七的眼睛亮了,小六没注意,冲十七笑笑,“谢谢。”
小六越想越发现对方要是到此一游,自己无论如何都很难让对方道歉,一边啃果子,一边进了屋子,因为不顺心,顺便踢了一脚门。
十七端着小竹篓,低垂着头,静静地站在原地。
小六要是知道自己的无心之举让十七误会了这麽多弯弯绕绕的儿女心思,能笑好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