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此言,石封点点头,“这话确实在理。”
“但江东不一样,从东吴至今,江东从未有胡人踏足其间,石氏已不能入仕,行商是唯一途径,江东很适合。”
似怕石封不愿意,徐门客继续劝解,“我们早些去,可以早些置办好的田産,若等北方乱起来,其他世家也逃去江东之时,所需的银钱就不是现在这个数了。”
“你认为其他世家也会逃去江东?”石封惊讶出声。
“某也只是猜测,想着家主如今想不出更合适的地方,想必那些世家将来也会和今日的家主一样。”
石封还在犹豫,他的长子忍不住出声,“父亲不要再犹豫了,江东地广人稀,且那些世家根本比不了北方世家,若您早去占领好位置,将来又可以把手中田産卖给後去的世家。”
徐门客立马赞道,“大公子当真聪慧,某也是这麽想的。”
再三思量过後,石封也不再犹豫顾虑,而是通知大家准备行装向江东出发了。
行经魏郡邺城时,他心底依然咽不下羌族带给他的这场耻辱,看了眼一直未动的五百两银子,他打算给当今陛下送去一份大礼。
石封让所有人把衣服撕破头发弄乱,把脸弄脏,甚至让大家互扇耳光後,以一副刚刚经历过劫难的样子奔向城门。
石氏一族被释放当日带着家人一路向冀州行进,世家都是知道的。
所以当邺城守卫向驸马都尉报石封有要事禀报时,他毫不犹豫就接见了石封。
驸马都尉王韶曾多次见过时任执金吾的石封,那时的石封好不狂妄,对他们这些外驻守将非常不客气,还曾取笑他靠惠安公主上位。
如今风水轮流转,王韶却对石封无任何看轻和奚落,不但快速接见了他,还安置了他的家人。
“石公先喝口茶压压惊”王韶让侍人把茶杯递给了石封。
“某当年有眼不识泰山,还请驸马原谅”石封忙接过茶杯回。
“过去的事,我都不记得了,不知石公今日为何在城门外哭喊?”
石封一口饮尽茶水後,擦了擦嘴,开始绘声绘色的讲述起石氏一族在广平郡的历险记。
讲完後,他看着王韶,“若非事情紧急,我也不用豁出这张老脸来见您,我自知人微言轻,没机会面圣,但您不一样,您得尽快将这事告知陛下才是。”
“你认为清河崔氏早就和羌人勾结上了?”王韶一脸不可思议地反问。
石封路过邺城後去了广平郡,他早有耳闻,原以为,按石封以往的性子,在曲梁县住下来後肯定会带着银钱去贿赂周边手握兵权的守将。
万万没想到,石封这麽快就住不下去要逃离冀州了?
石封猛点头,“此事不能耽搁,万一冀州牧还有其他狼子野心,届时洛阳危矣。”
他没有说更深的意思,但王韶立即就听懂了,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杨氏想扶持东海王世子上位的传言传遍大江南北,若冀州牧真勾结羌人或者鲜卑人,当今陛下肯定要先忙着应对外族。
届时,杨氏就可趁乱夺权了。
一番思量後,王韶表情肃穆地对石封道,“多谢石公告诉我这些,我这就送急件禀明陛下。”
石封临去前再三感谢驸马都尉的盛情款待,然後说了他的打算,他要去江东安度晚年了,以後都不想回北方了。
王韶听後又送了他一车吃食。
就这样,很快,曹壬收到了王韶从邺城发来的急件。
此急件一石惊起千层浪,清河崔氏在朝为官的子弟们已经没时间去信向冀州牧核实真假,因为陛下震怒之下,甚至都不想查证真僞,开始准备部署兵力了。
他们急匆匆去催杨宪做出决断,再三言明,若陛下真让邺城军和清河王守军去围剿冀州牧府,清河崔氏就完了。
之前王司徒和柳侍中都劝过杨宪,可杨宪一直犹豫不决。
如今崔氏子弟哭道,“杨公难道忘了郗氏了吗?您的左膀右臂,陛下说砍就砍,难道您要眼睁睁看着崔氏也步他们的後尘吗?”
听此一言,杨宪心中终于松动了,他问柳侍中,“你觉得我下一步该如何行事?”
“尚书令应当立即派幽州军去东海王封地软禁东海王世子以配合您行事”柳侍中答。
东海王手握两万兵马,一旦东海王世子不愿意配合,没有幽州牧出手,是很难成事。
杨宪却摇摇头,“我不要东海王世子,我要世子妃去年诞下的小公子。”
在昭阳殿,陆萸听到石封被羌人打劫时也被吓到了,冀州还有几所星火书院,不知道孩子们会不会有危险。
看到下朝归来的曹壬,她忙上前问,“羌人果真入境了?”
曹壬笑着将她带入内室後,在她耳畔低语,“你不是一直好奇江澈在哪里吗?他如今就在冀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