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有所不知,我们做门客的,也会偶尔和其他府的门客切磋知识,某之前曾无意中听河东柳氏的门客言郗氏曾送了一对金童玉女去柳氏府中。”
门下省侍中出自河东柳氏,若能拉柳侍中下水,杨宪会不会有所表示呢?
如此一想,王司徒感觉自己的病顿时好了一半,忙招呼侍人给他更衣。
钱门客却立马制止,“家主莫急,此时柳侍中想必比你还急,我们只需部署一番,柳侍中就会上门。”
“如何部署?”王司徒问。
钱门客道,“陛下的生母过逝多年,你可以替妹妹追封呀。”
王司徒一听这话,顿时来了精神。
钱门客又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地和王司徒解释了其中的细节。
翌日上朝,王司徒果真为已故去多年的妹妹请封了。
他在朝堂上说,他最近总梦见故去的妹妹,想必是她的魂魄不得安生故而托梦于他,陛下已登基这麽些年,可以追封生母以安亡魂。
过继後的帝王追封生母的案例不是没有过,不过如今太後还健在,这样是不好追封的。
且太後出自杨氏,一旦追封王氏女为太後,也会让杨氏不高兴。
大魏重孝道,若不追封,皇帝肯定会被人戳脊梁骨。
朝臣们不知王司徒今日唱的是哪一出,所以不敢附和,而是在等着看皇帝的好戏。
不过,曹壬让大家失望了,他当场拒绝了追封的奏辞。
他是这样回复王司徒的,“《楞严经》有云,一切衆生皆有轮转,朕的生母已故几十年,想必早已轮回,王司徒梦中所见肯定不是生母的亡魂,且朕比谁都清楚她并不稀罕任何虚名,朕若追封她,才是真的不孝。”
王司徒没想过皇帝会当场拒绝,这让他觉得丢脸极了,于是愤愤道,“难道陛下忍心让她一辈子入不了王氏祖坟吗?”
朝臣对王氏女当年的死因并不是很清楚,如今听说没让她进王氏祖坟,立马想要偷听这其中的八卦。
当大家以为皇帝会因为这个问题生气的时候,曹壬却只是轻蔑一笑,然後平静地看着王司徒,“朕的生母,怎会愿意和逼死自己的人葬在一起呢?”
王司徒没想过皇帝会这把这话在朝堂上说出来,他以为那时候皇帝还小,根本不懂妹妹的死因。
就算懂,这事都过去这麽多年了,王司徒以为皇帝不会再记起。
在他震惊的目光中,曹壬缓缓开口,“阿娘不稀罕虚名,更不稀罕姓王,还请司徒切莫再打扰她的亡魂了。”
王司徒听後,又惊又气之下,再次晕倒了。
他今日按钱门客的计谋在朝堂上闹这麽一出,根本不是为了妹妹,只是想让柳侍中看到琅琊王氏和当今陛下有不可调和的矛盾,注定走不到一起。
不过曹壬如此不留情面的拒绝,也让他觉得特别没有面子,气是真气,晕倒却是假的。
好在,几日後,柳侍中果真主动登门探病了。
这日下午,难得的晴天,曹壬再次到别院找石封聊天。
石封行过礼後,笑问,“陛下的国库是不是又充盈起来了?”
曹壬点点头,“朕该好好感谢你才是。”
“臣有点好奇郗六郎为何会像我一样想不开去女医署闹事?”
曹壬笑回,“他是跟踪心仪之人时走错了路,那女郎如今在女医署授课。”
闻言,石封“哈哈哈”大笑後,感叹,“有石氏前车之鉴,他竟然还不长记性,那女医署岂是能随意去的地方。”
“在这里住得还习惯吧?”曹壬问。
石封知道皇帝这样问的时候是想给他换个地方了,于是笑回,“臣觉得住哪里都一样。”
“朕若想放了石氏一族,你愿意离开洛阳吗?”
石封听了,猛然擡头去看曹壬的眼睛,那眼中没有任何玩笑的成分。
他愣了一瞬,才问,“陛下不想继续从我这里打探世家的阴私了吗?”
“朕已经不需要了,朕是个信守承诺之人,前提是石氏一族要永远离开洛阳。”
“好,臣自此以後会带着石氏一族隐姓埋名”石封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