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业城今年的雨水特别充沛,才入三月,就下起了连阴雨。
陆萸清点完账目後,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的雨发呆,连日里都是阴沉沉的天,让她的心里莫名惆怅。
今年佛诞日他还会大放异彩吧?届时,他还会愿意舍弃唾手可得的成就,默默无闻的守在自己身後吗?
雨水丝丝缕缕地散落在紫藤花架上,让陆萸愈发愁绪满满,心底的思念也因这份愁绪更加浓厚。
她让三伏拿出曹壬的两幅画,看了又看後,忍不住提笔在《踢毽子的小女孩》那副画上留下:
忽有故人心上过,回首山河已是春。
两处相思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因是春天,她应景做了修改,想到还有一个月就能与他相见,她的心中既期待又紧张。
若他坚守决定不改初心,她要与他一起,携手走遍大魏的河山,尝遍天下的美食。
这麽一想,接下来的日子好像更漫长了。
佛诞日在四月初八,陆萸打算三月十八从建业动身前往洛阳,只是,还未开始准备,她就收到了杨蓁蓁的信。
三月二十五是南安王太後的六十岁大寿,杨蓁蓁要随母亲一同到南安王府贺寿,她在信中约陆萸去华彩阁一叙。
虽然二人在洛阳华彩阁那次重逢并没有什麽可聊的话题,但如今杨蓁蓁来建业,还主动要求见面,陆萸也不好拒绝。
最重要的是,杨蓁蓁再三强调,此次来建业,除了贺寿还要参加她的及笄礼。
考虑再三後,她把前往洛阳的行程推後了一日。
约定好时间,陆萸在芝兰院等着杨蓁蓁的到来,这次从北方到建业贺寿的世家不少,范阳卢氏老夫人和南安王太後是姐妹,卢氏子孙也要来贺寿。
银杏是个急性子,才听闻这个消息,立马就对陆萸道:“那个卢公子要来建业,女公子这些日子还是不要出门的好。”
陆萸笑回:“他是来贺寿的,届时宴席上多少美女还不够他看?又怎麽会看上我这等姿色?”
银杏却压低声音道:“奴婢可听说了,他人还未至,建业城的女郎就已经想着怎麽躲起来,您见过杨女郎後快些去洛阳吧。”
陆萸听了却不甚在意,卢公子就算在洛阳横着走,到了建业也该收敛着才是,毕竟这里还是江东四大世家的地盘。
眼看和杨蓁蓁约好的时间马上就到,建业城的雨却越来越多,华彩阁的生意大受影响,陆萸便想着给几个负责茶点生意的女孩们放两天假。
他们都是陆氏家奴,从未享受过什麽假期,一时间忙欣喜地跪在地上答谢。
银杏在一旁笑道:“明日他们不去华彩阁,奴婢却是要去的,三伏妹妹也不用和我抢,你已经陪女公子去了那麽多地方,这次该轮到奴婢了。”
陆萸想到华彩阁是公共场合,应该不会有什麽危险,三伏这两天好像来例假了,于是笑道:“那你明天也休息一天吧。”
自从经历过上次的事,三伏一刻都不想离开陆萸,奈何她还没坚持,陆婠就来了。
陆婠带来一个消息,和大兄定亲的张文茵也约她明天早上去华彩阁一叙。
之前嫡母魏氏几次去张府询问婚期,张氏长辈皆再三推脱,陆氏姐妹早就对张文茵猜疑了。
张文茵或许是不想嫁,所以故意拖着,又或许是想等大兄定品後,看所授官职再决定嫁不嫁。
无论出于何种原由,在陆氏姐妹看来,张文茵的这种作为皆是让人不齿的。
为解开心中疑惑,也怕她是被家中长辈胁迫,陆婠曾几次约她见面,想和她当面谈谈,却都被她拒绝了。
如今,她竟然主动相邀,这事怎麽都透着一股古怪。
“听说江东女郎都在躲卢公子,她难道不害怕?”陆萸很是不解。
“我也不知,可若拒绝的话,又怕错过问她的机会”陆婠一脸郁色。
思忖片刻,陆萸道:“她约的时间和我要赴约的时间只差半个时辰,明日我们一起去吧,这样也好有个照应,我倒要看看,她到底能找出个什麽理由来。”
因一直让大兄成不了亲,她心底早就对张文茵存了不满。
此时偷偷在心里合计:阿姊是世家贵女的典范,想来说不出什麽恶言恶语,可自己不是。
倘若明日张文茵说出侮辱大兄或者侮辱陆氏的理由,她定要狠狠理论一番,把场子找回来。
姐妹俩最终商定:明日带四个部曲前去,这样,三伏就不用跟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