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先开药方吧”陆妘道。
然後不悦地看着曹壬:“每次阿萸生病皆是因为你,你为何要买那麽多饴糖?”
每次?曹壬不解地看向陆萸,莫非阿萸此前也曾因自己生过病?
怕被发现端倪,陆萸忙笑着解释:“堂姊心急说错话了,饴糖是我想吃,不能怪君期。”
陆妘也知如今不是翻旧账的时候,道:“让你过几日再去会杨蓁蓁,你也不听,非要起那麽早去华彩阁,想来那些点心亦是燥热之物。”
陆萸今日起大早出门是因为杨蓁蓁以前在信中说过她功课繁忙,每日能出门的时间不多,陆萸想赶早约杨蓁蓁,那样崔氏也来不及阻拦好友出门。
见陆萸一副不上心的样子,陆妘又接着抱怨:“你总说让母亲多休息,自己却累死累活的操心这个,操心那个,陆氏那麽多男儿,又怎的非要你一个女子凡事亲力亲为?我要写信给伯祖父,让他把书院和书店写给你的信都给截了。”
陆萸闻之,忙道:“别,那些信可是我的主心骨,若没有那些信,我恐怕更要睡不着了。”
陆妘既无奈又生气:“罢了,累死了也是你活该。”
如此说着,看到在一旁怔怔不语的曹壬,她心中气愤更甚,做什麽非要出家?学得一身好学问却一点忙都帮不上,真不知他每日念佛讲经丶皈依佛祖之时可会怜惜一下阿萸?
见他脸上的自责内疚之情不似作假,她那些想要抱怨的话终究没有说出口,这事其实也怨不得他,只怪世事无常造化弄人。
她气道:“你若还要操心那些事,我便写信给魏伯母,让她快些给你物色郎婿,待你成亲了,也就有人一起分担了。”
这下,轮到陆萸傻眼了,她忙拉住陆妘的衣袖,恳求道:“可别,我听堂姊的好好休息可好?现在立马休息,你千万别写信给母亲?”
医官已经开好药方,细细交待过用药事项後就出去了。
陆妘扭头不悦地看着曹壬:“你还留在此处作甚?”
“阿萸的衣服湿了”曹壬原想和陆萸再说几句话就走,不曾想说出的话变成这个。
看到陆妘正黑着脸,匪夷所思的看着自己,他一瞬间羞红了脸,急忙解释:“贫僧,贫僧只是提醒一下,并无它意。”
陆萸忍不住笑道:“堂姊莫要吓到君期了”
又擡头看着曹壬道:“今日就此别过,你明日得空再来,那些画明日就该装裱好了。”
“你好好休息,我明日再来”曹壬说着,在陆妘不善的眼神下手忙脚乱的出了房间。
见向来沉稳淡定的曹壬出去时面红耳赤,走路都快分不清方向,陆萸愈发忍不住笑出声来:“还是堂姊厉害,能将冷情冷性的佛子吓成这般模样。”
“既然知道他冷情冷性,怎的还不知悔悟?”陆妘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骂道。
“好阿姊,你别生气了可好?我日後都听你的”陆萸扯着堂姊的衣袖撒娇道。
“你就是在转移话题”陆妘气得扯回衣袖。
“可感情的事哪里能说收回就收回的?这事真怨不得他”陆萸道。
陆妘没心悦过任何人,自然也无法理解陆萸,但她知道陆萸若长此以往,肯定得再累出其他病。
她叹道:“我不会再劝你忘了他,只是想劝你日後不用太要强,不要再把自己累病了。”
“我以後会改的,堂姊放心,叔叔婶婶那里还望你替我瞒着”陆萸再次拉过陆妘的衣袖恳求道。
陆妘伸手揉了揉陆萸的头顶後,无奈一叹:“你先在这里好好休养,我知道怎麽和母亲解释,明日我带食疗之物来看你。”
“好的,待气色好些,我就回去”陆萸答。
曹壬好似还在楼下和医官说着话,因离得远,陆萸也听不清内容,想来是在打听她的病症。
陆妘离开後,三伏也去抓药了,屋内突然安静下来。
这些年,陆萸急于向陆氏证明自己,确实把自己逼的太紧了。
谢洐总笑话她是个大财迷,但他不懂她的焦虑,她为的不是钱,而是想证明自己价值,以便能在婚事上争取到话语权。
只是经过今日之事,陆萸不敢再逼自己了,她虽不惧怕死亡,可这一世她还有很多需要珍惜的人,所以今日起,她要换一种方式做事。
落日的馀晖透过窗棂洒在床前的地板上,看着斑驳的影子,陆萸不知不觉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