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温斐然是被庄牧行打横抱着离开陆承的灵堂的。
他捡起了那顶跌落在地的小圆帽,轻轻地掸了掸上面沾染上的灰尘,珍而重之地给温斐然戴上。
然後抱起温斐然,毫不犹豫地离开。
跨出灵堂大门的时候,温斐然悄悄从庄牧行怀里擡起眼,觑了一眼身後的灵堂。
灵堂里乱糟糟的,布幔丶蒲团丶花圈丶祭品七零八落地散落一地,程述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踪影,只留下陆子尧单膝跪在地上。
陆子尧擡眼,死死地盯着庄牧行抱着温斐然离去的背影,一双鹰眼满是阴鸷。
庄牧行手下没有留情,陆子尧的眼角青紫,脸也肿了,嘴角流下鲜血。
温斐然被他那副样子吓了一跳,只瞥了一眼,就缩回了庄牧行的怀里。
他的小动作都落在了庄牧行的眼里,他嘴角勾了勾,轻声道:“姐姐,别怕。”
深夜的白鹤堂空无一人,稀稀拉拉的路灯并不能照亮多少,本就阴冷的园林更加森森。陆家的人不知道是故意避开了,还是被人遣走了,一个人影也没有。
被庄牧行抱着走了一会儿,温斐然渐渐有些不自在,便说:“二少爷,放我下去吧,我自己走。”
庄牧行却没有放:“没几步路,姐姐忍一忍。”
“还是让我自己走吧。”温斐然说着就挣扎着想要下地。
庄牧行却是用力收紧了手臂,将温斐然牢牢地抱在怀里,他低下头笑道:“姐姐要是心疼我,就别乱动了。”
“我可是受了伤的人,本就力气不济,等下要是摔了姐姐怎麽办?”
他们此时恰好走到一盏昏黄的路灯下,借着灯光,温斐然这才稍微看清了庄牧行的样子。
他的那副墨镜已经在跟陆子尧打架的时候,不知道被打落在了哪里,露出了他还有些发青的眼睛。
脸上也被陆子尧打了几下,本就有些红肿的嘴角也破了个小口子。
脸上这样,身上还不知道有多少。
虽说比起陆子尧的样子好得多,但仍有些狼狈。不过,柔暖的黄色光芒软软地撒在他的脸上,笑起来的两个酒窝里,就像是盛了醉人的酒。
温斐然的心突地跳得快了一些。他有些不自在地移开了目光,小声说:“摔了就摔了。”
庄牧行却是歪了歪头,像是撒娇一般道:“摔了我会心疼的。”
温斐然心跳地更快了。
他像是羞赧似的低下头,抓着庄牧行衣襟的手指却不断地收紧,心里不住地提醒自己:温斐然啊温斐然,你清醒一点,可别被为色所迷。
温斐然本来就是Gay,喜欢男人。他承认,庄牧行就是长在了他的审美上。
漂亮丶明媚却没有一丝矫揉造作的脂粉气,在那一声声的“姐姐”里,温斐然既沉沦,又不断地清醒。
他沉沦的是庄牧行令人惊艳的外表,和数次的维护;可他又清醒的知道,庄牧行对他的好,陆子尧一样,只是为了保险箱密码。
不是温斐然对自己不自信,而是那一声声的“姐姐”在不断地提醒他,即便庄牧行真的对他有什麽好感,也是基于他现在是一个女人。
他不是女人。
司机早就在等着他们了,很快就上了车,还是那辆黑色的迈巴赫。
温斐然和庄牧行一起坐在了後座,庄牧行淡淡吩咐:“去澜园。”
“澜园?”温斐然有些疑惑,“不回陆家吗?”
“今晚不回了。”庄牧行轻笑一声:“姐姐,为了你的安全,暂时离我大哥远一点。”
“明天父亲出殡,结束之後徐律师回来,说有重要的事要跟我们说。估计跟父亲的遗産有关,如果不能让大哥满意,我怕他还会打你的主意。”
“暂时回澜园,我会派人保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