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我都记得。你骗不了我。”
涂冲没忍住笑了一下。
他这一笑,让茍子涵的脸又绷了起来。
眯缝着眼问:
“怎麽了?被戳破了还这麽高兴?”
涂冲不紧不慢:
“你确定看到了很大很圆很亮的月亮?”
茍子涵又努力回忆了下,自信点头:“嗯,确定!”
“你确定是国庆节假期?”
茍子涵又皱眉想了一会儿,笃定:
“没错!从长觉到齐海,那时候只有绿皮火车。”
“来回起码要三天,普通周末不够。”
“我们去的时候,因为是国庆节,火车上人特别多,挤得我哇哇哭。”
涂冲的嘴角压都压不下去:
“两岁,应该是2005年。”
“你搜一下,05年的国庆节是农历初几。”
茍子涵突然心慌起来。
他从裤袋里摸出手机,打开日历,因为手抖摁错了好几次,终于查到了需要的信息:
2005年的十月一号,是农历八月二十八。
农历二十八,怎麽可能会有一轮又大又圆又亮的月亮,从海平面上升起来呢?
不知不觉间,茍子涵已经满头大汗。
他从手机上擡起脸来,可怜巴巴望着涂冲:
“可可是,可是我明明清清楚楚的记得,看见了一轮特别大丶特别圆丶特别亮的月亮……”
“我也确定,那就是十一假期。”
“怎麽可能?……”
涂冲看他可怜的样子,情不自禁伸出手来,握住他微微颤抖的手:
“你那时候才两岁多,大脑没办法承受那样的刺激,生産一些美化的记忆,也很合理。”
“人这种玩意儿,要不是时不时骗骗自己,怎麽过得下去?”
茍子涵反应半晌,“哇”一声嚎啕起来。
他哭着哭着,好像才发现涂冲握着他的手——
立马像被烫到一样,“嗷”一嗓子甩开。
愤恨地扭头跑到阳台,关上玻璃门,趴在栏杆上,长久的望着远方,不知道在想什麽。
直到天色暗下来,才蔫哒哒回到屋里。
才过去不到几个小时,茍子涵整个人看起来灰突突的。
浑身散发出一种晒干又反了潮丶再长出一层霉菌的咸鱼气质。
涂冲觉得火候差不多了,为保险,决定再加个码。
他对面无人色的茍子涵说:
“你爷爷也不是唯一一个打算对你下手的人。”
茍子涵慢慢擡起头来,面无表情看着他。
“你还记得你四五岁的时候,差点被刚烧开的热水给浇一头吗?”
茍子涵不说话,依旧面无表情看着他。
“那是茍浩然干的。”
“当时他就在岛台後头。你个子低看不见,他拿着锅铲在後边推水壶……“
涂冲有些得意:
“当时也是我施了个法术才救了你。”
“还有楼上掉花盆那次,也是你哥,也是我救的。”
茍子涵深呼吸。
在“爷爷要弄死他”的对比下,“同父异母的哥哥要弄死他”这件事要容易接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