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米九几穿戴时髦的小夥儿把脑袋埋进枕头里呜呜大哭,觉得他自己就是全天下最可怜的人……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茍子涵终于哭够了。
愤怒再次席卷大脑:哼,哭什麽哭,这点儿出息!
母子没有隔夜仇,我将来一定好好孝顺我妈。
原来是狗怎麽了?
涂冲一死,谁还知道我曾经是条狗?
我现在是人,以後也会永远是人!
我还是妈妈一点点养起来的,早就是狗生赢家了。
我一定要活出个人样来!做最优秀的那种人!
嗯!
他气哼哼翻过身来,一睁眼,眼前站着个人,正笑眯眯看着他。
涂冲?
涂冲!
茍子涵僵在下铺,一动不能动。
涂冲还是初见时中年公务员的样子,连黑框眼镜都还是那副。
他见茍子涵吓得脸都白了,笑着坐在床边,一只手轻轻放在狗子胳膊上:
“怎麽,怕成这样。我还能吃了你?”
对面铺的大姐从手机後头偷偷瞄了他们一眼。
茍子涵结巴了:
“怎怎怎丶怎麽会!”
涂冲笑得更灿烂了:“那就好。”
说着也摸出手机来,靠在他腿那边的车厢壁上,很自然地玩起了手机。
茍子涵僵了半天,腿都麻了,才敢慢慢把腿从他身後抽出来,坐起身,靠在车窗旁边。
不聪明的脑子都要烧冒烟了,也只想出一个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够聪明的办法。
但是呢,试一试总比什麽都不做强。
他小心翼翼下地穿鞋。
涂冲笑眯眯问:“干嘛去?”
“上上丶上厕所。”
茍子涵惊恐地看着涂冲,不知道他会不会突然暴起把自己给生啃了。
涂冲只是“哦”了一声,就低下头继续玩手机了。
茍子涵来到两节车厢交界处,厕所紧挨着车门。
把手上虽然是绿色的标志,他还是在外边站了好一会儿,装成在等的样子。
这是一辆普通火车,他实在太累了,为了卧铺,只得买这种什麽小站都停的慢车。
窗外是无尽的黑夜,隐约可见缓慢起伏的山脉,火车“咣当咣当”……
渐渐慢了下来。
门开了,是个极小的站,根本没有乘客上下车。
灯光昏暗,照着铁轨和三间平房,那就是站台。
很快,火车重新发出轰隆隆的声音,门就要关上——
茍子涵一个侧身,跳出车厢。
脚刚落到站台上,火车就开走了。
他玩命儿地跑,翻过铁栏杆,努力往小山上爬。
一夜逃命,太阳升起来的时候,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什麽地方。
周围全是连绵起伏的小山,都不高,线条柔和,山上都是些灌木,没有什麽高大的树。
他打开手机,果然没有信号。
但是指南针还能用,他思考了下,觉得既然长觉在南边,就决定往南边去。
翻过一座小山,脚下一条小河,河水清清亮亮,可救了狗命。
他把脑袋扎进水里,一通狂灌。
擡起头,就看见涂冲担忧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