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冲看着他不说话,只微笑。
茍子涵拿了个小汉堡,整个塞嘴里,腮帮子鼓鼓囊囊,边嚼边含含糊糊说:
“反正上当受骗也就这一回,要把他就这麽赶走吧,我心里也过意不去。”
“给钱虽然我觉得憋屈,但万一他出去死在路上,那我肯定比给他钱被骗了还要难受。”
茍子涵艰难地把嘴里的东西都咽下去,总结:
“反正我就是为了让自己舒服,他什麽样是他的事儿,我管不着!”
这番话倒让涂冲真的有些意外:
眼前的茍子涵没法定义,是拥有愚蠢的善良,还是追求纯粹的自我?
涂冲甚至有一些冲动,想和茍子涵讨论一下:
“把有限的资源给了并不真正需要帮助的人,是不是就等于亏欠了那些真的需要帮助的人”。
但他及时制止住了自己:
对一条哈士奇来说,它自己能让自己开心就足够了,其他都是瞎扯。
正想着,茍子涵被噎住了,连连捶打胸口,端起杯子一股脑儿把豆浆灌下去,好容易才缓过劲儿来。
擡起头,眼睛里就蒙了一层水雾,看起来又蠢又纯。
他舔了舔嘴唇,吧唧着嘴说:
“我还留了五千现金,一会儿拿去找杨德宝买杨奶奶的消息。五千不行就七千,七千不行再加点……”
涂冲本想说些什麽,但看看他湿漉漉的嘴唇和眼睛,又把嘴闭上了。
吃了早饭俩人就去米线店。
米线店没有营业。
中午要到饭口的时候又去,那大姐远远一看见他们,就把卷闸门给关上了。
茍子涵碰了一鼻子灰,这才反思了下:
不能把人逼得做不成生意。
愣是摁着性子,直等到晚上要打烊的时间,才又往米线店那边去。
还提前给自己做了许多心理建设:
千万别打起来,千里迢迢到这里来,别再意气用事,爷爷等着呢。
他们到的时候,那大姐已经在把人行道上的桌椅板凳往屋里收。
茍子涵站在外边张望了下,没看到那男的,只看到老太太在里头收拾碗筷,心里顿时放松了不少。
趁大姐转身时窜进小店,隔着柜台对老太太打招呼:
“阿姨,刷碗呢?”
老太太擡头一看,又是这俩人,连忙提高嗓门“哎呦”一声。
外边搬桌子的大姐闻声跑进来,一看他俩,赶紧进厨房,把老太太护在身後。
茍子涵连忙说:
“阿姨大姐你们别紧张,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打听个人。”
老太太和大姐都不说话。
大姐死死盯着茍子涵和涂冲,老太太就去摸电话。
茍子涵连忙掏出准备好的五千块钱来,排在柜台上,同时急忙忙说:
“阿姨,你是不是杨德宝老婆?我们想打听一下杨德宝的姐姐杨素花现在在哪儿。”
两个女人面面相觑。
大姐走上前一步,说:
“我们不认识这个人,你们走吧。”
老太太看看桌上的钱,把大姐扯进厨房紧里边嘀咕了一会儿。
大姐留在里边嘀嘀咕咕打电话,老太太走出来,站在茍子涵伸手够不着地方,拿眼睛瞄着柜台上的钱,说:
“你们去问杨德宝嘛。”
“我嫁到他家几十年,都不让提他大姐,只是说权当死外面了。”
“我哪知道她现在在哪?”
茍子涵连忙问:
“那杨大叔呢?让我们见见杨大叔吧!”
老太太狐疑地盯着他,好半天没有说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