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姑娘虽然好看,但和城里姑娘比起来,还是见识太少了些,文化水平也不相当。
这段感情只能是一段美好的过往。
晚上他去找杨素花,想和她摊牌,却发现她并不在宿舍,向别人打听也没有结果。
到了第三天下午,杨素花才突然出现在茍自强面前,眼睛里闪着异样的光彩:
“我们去凉水河边走一走。”
两人各怀心事,在凉水河边一声不吭走了差不多十分钟。
杨素花先停下来,伴着哗哗的流水擡起头,眼睛里亮晶晶的,说:
“自强,我怀孕了。”
当时茍自强脑袋里“嗡”一声,对世界的感知都失灵了。
杨素花擡头,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眼中的光彩渐渐褪去。
过了差不多半分钟,茍自强才结结巴巴问:
“所所以,你昨天……”
杨素花一下子就老了很多,一时心乱如麻,盯着哗啦啦流淌的凉水河说:
“我不敢去畔西的诊所,特地跑到孰州去找老中医看了。”
茍自强不说话。
杨素花一下就恼了:
“你到底想怎样!什麽时候结婚?”
只要杨素花向组织汇报这个孩子的存在,基本就可以确定他们之间存在夫妻一样的男女关系。
而在这个回城的关键时期,是不是和当地青年有婚姻关系,是能否顺利回城的决定性条件。
此时此刻,茍自强心中只盘旋着一个念头:
我要回城,我一定要回城!
他回头,猛地把杨素花抱进怀里,把她的头埋进自己胸口,把自己的下巴放在她的脑袋瓜上,让她不能看见自己的表情。
用那种经过润色的丶带着胸腔共振的声音,说:
“素花,我实在是太高兴了,高兴得都不知道怎麽办才好,老天爷真是待我不薄。”
杨素花紧绷着的後背渐渐放松了,整个人如水一般化在茍自强的怀中,胆怯和委屈涌上来,化作泪水,伏在男人怀里嘤嘤哭泣。
茍自强一边轻轻拍着杨素花的後背,一边脑子飞速运转,等杨素花哭完,他已经想好了说辞。
他看着杨素花的眼睛,热烈而真诚地说:
“素花,你昨天没在,没听到好消息,我们已经可以回城了。”
杨素花眼睛红彤彤的,里头都是迷茫。
茍自强抓着她的肩膀,兴高采烈地说:
“明天我就回长觉去找房子,联系医院,一弄好我就回来接你。”
“我要让我们的孩子一出生就是长觉人,吃商品粮,要让你在长觉妇産科医院生孩子。”
“那边可以剖腹産,生完孩子身材一点都不走样,让你生完身材还像小姑娘一样……”
说着在杨素花的额头上啵啵啵亲了好几口。
杨素花被他亲得七荤八素,迷迷糊糊中,还是说:
“我已经十八岁了,我们先把证领了好不好?”
茍自强把她抱在怀里,温温柔柔说:
“这不行,一旦领了证,就不符合回城政策了。”
“我们的孩子会和我们一样,一辈子只能呆在杨家坪。”
杨素花没有说话。
茍自强把她抱得更紧了,亲着她的脑瓜顶,梦幻一样说:
“你要是不放心,我们一会儿就去把证领了。”
“我哪儿都不去,就在杨家坪和你过一辈子。”
这个月刚满十八岁的杨素花,作出了她人生中最错误的决定。
两天以後,茍自强离开杨家坪,这一走,就再也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