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忱努力避开内心的忐忑,他顺着江郁的视线向前看去。
面前的就是他这次来的原因。
钟也的墓。
墓的方矮石碑在雨里表面已经被打湿,隐约映着暗淡的天光。
墓前的泥土此时有着淡淡的酒味,江郁之前在这里跟墓主人对饮的酒味已经被风和雨带去不少,但沈忱仍然能闻出来,是某种朗姆酒的味道。
。。。。。。这个气味,的确并不像是什麽好酒。
他悄悄地向侧面瞥了江郁一眼。
这不是她的风格。
咬了下唇,沈忱并没有现在问出口。
他转回视线,走上前了两步,将怀里的花认认真真地正式地放在了墓前。
鲜花出了原本顶上雨伞的遮蔽,雨点便打上了花瓣。
沈忱站在墓前,他感觉自己似乎应该说点什麽。
但张开口,他却忽然顿住了。
他该。。。。。。怎麽称呼这位?
钟叔?父亲?
无论哪一个叫出口,都似乎显得不那麽妥当。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就听身侧的女人发话了。
“叫他伯父吧。”
江郁静静地道。
她的嗓音平静,一点也听不出来像是站在自己的生父墓前。
“虽然我流着他的血,继承着他的基因,但他也的确没怎麽养育过我。”
“不要误会,阿忱,”
她看向沈忱,漆黑的眼里情绪浓着,“你是我认定的伴侣。只是我还没有承认他是我的父亲。”
沈忱眼神在她说的“认定的伴侣”的时候微微动了一下。
他微微点了下头,表示明白了。他面对着墓碑,张口轻轻唤了一声“伯父”。
他的嗓音清哑,散在雨声里,却有着意外令人平静的作用。
江郁转过头,面对着墓前。
她的手又顺着沈忱的手扣上,握住。
“不管怎麽样。。。。。。”
她看着墓碑说道,“钟也,我也带你见过了,”
“我不管你的意见,这基本上就算是个通知。反正你就算反对,现在也说不出话来。”
两人的双手在伞下紧紧地相扣着,江郁的语调认真且缓慢,
“这是我的伴侣,他叫沈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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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离开墓园的时候,仍然牵着手。
江郁单手举着伞,另一只手握着沈忱的手。
就在两人要迈下墓园入口的台阶的时候,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麽,江郁不经意地问道,“对了,阿忱。。。。。。”
“所以在我之前来扫墓的那个人,不是你对麽?”
沈忱一怔。
“哦,因为我看你带来的花很新鲜,而之前那个来扫墓的人的花看样子已经在雨里呆了几个小时了。”江郁补充道,“而这附近,最近的花店来回都要两小时出头。而且也没有道理一个人一天来扫两次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