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礼嘲讽地斜瞥一眼,轻笑道:“王大人,您先贬女子无才,又斥武夫粗野,那麽敢问王大人,您是可以忍受困于後宅,蹉跎一生,还是可以提刀身经百战,纵横沙场?”
“後宅才是她们的归宿!谈何蹉跎?!”
这时一道声音仿佛自云端之上,纯净而高远,带着一种清冷的气质,回荡于大殿之上。
“王大人!此言差矣!”
只见宋怀昭头戴凤凰金冠,其前端镶着红玉宝石,身着一袭绫罗红衣,仪态万千。宋怀昭那挺拔的身姿,在红衣的映衬下,愈发显得英姿飒爽,他跟在皇後娘娘薛晴的身後,缓缓步入大殿之中。
宋临川见薛晴走了进来,立即起身下了阶梯迎接。
宋怀昭缓缓地迈着步子,从容不迫地走到太子宋怀悯的身旁站定,他微微欠身,向着皇帝行了一礼。
随後,他转过身来,目光扫过台下一衆文武大臣,女声明亮并坚定:“诸位大人觉得女子应囿于深闺,穷尽心智不过是为了博取你们的一丝青睐,无非是因为在四方宅院之中,好掌控驾驭,易操纵支配。若她们得以饱览诗书,踏出庭院深闺,本宫坚信,她们既能吟咏风雅,挥毫泼墨,以才智定国安邦,又能跃马疆场,扬鞭策敌,以壮志绥靖边疆。在诸位贬损与抨击的字句背後,潜藏着的不过是尔等对女性难以驾驭的惊慌,忌惮与畏惧,只是尔等不愿承认罢了。”
一些老臣纷纷义正词严地疾呼:“後宫干预朝政,乃是大忌!皇後娘娘带着泰安公主在早朝之时,踏入这金銮大殿之中,意欲何为!”
在此之前,一直保持沉默的宋临川,此刻紧紧握着薛晴的手,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轻蔑的笑意。他缓缓开口,语气平静道:“来人,将方才那个指责皇後的老东西,拖出去。”
薛晴轻啓朱唇,婉转道:“陛下,且听臣妾一言。”
宋临川轻轻地握住她的手,一同擡步,缓缓走向那高堂之上,他们步履轻盈,一步步走向权力的顶峰。宋临川扶着薛晴,将她按在了那象征着无上尊荣的龙椅上,与她并肩而坐。
此举,显然陛下已经有了决断。
底下方才持异议的朝臣们不禁齐声倒抽寒气,一个个颅首低垂,降低存在感。
只听见皇後娘娘缓缓道:“诸位大臣都知道,本宫出身并非秦裴姜齐四大家,自小就舞刀弄枪,跟随父兄征战沙场,抛颅歃血,自然是不比闺阁女子温婉秀丽,楚楚动人。正如泰安所说,那是因为本宫曾沐浴书卷香,踏出家门阈,见过山川湖海,天地辽阔,那方寸之室困不住凌云的鹰。”
王林是个执拗的,陛下已经表态了,他还上前一步,跪下叩首反驳道:“皇後娘娘,说句大不敬的话,如今您不是折了翅膀在这宫墙之中吗?”
此言刚落,朝堂之上气氛骤变,衆多朝臣纷纷跪倒在地,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他们面露惊恐,眼神中流露出无尽的恐惧。而在龙椅之上的宋临川,尽管他此时并未开口说话,但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却透露出一种令人心悸的杀气。
宋临川压着愠怒开口道:“来人!”
薛晴轻轻的反握住宋临川的手安抚,对台下的王林道:“是啊,故本宫今日所求,只为天下女子博得一权利,自主抉择的权利,与本宫一般,可手持中馈,持家有方,亦可出将入相,封侯称王。”
“史册之中,概无女子踏足庙堂,担纲挂帅,执掌权衡之先例,遑论封侯称王!”
此时,宋临川沉声道:“没有先例,朕就开这个先例!王大人,朕念你年事已高,从明起,告老还乡吧。”
宋临川轻轻握住薛晴的手,两人缓缓地从大殿内步出,在即将离开之际,宋临川回头望了望宋怀悯与宋怀昭,语气平静道:“殿内剩馀事宜,悉数交由太子处置,相信太子智慧卓越,定能妥善安排。”
“儿臣遵旨。”
“臣等恭送陛下,恭送皇後娘娘。”
在宋临川和薛晴走後,台下的大臣们面面相觑,有人小声问道:“太子殿下,那……春闱之事……”
宋临川站在大殿中间缓缓道:“春闱题目由陛下钦定,齐温玉为主考官,裴礼从旁辅之。”
衆朝臣皆道:“太子殿下英明。”
宋怀悯神情肃穆:“自此而後,凡入朝为官者,皆不再论其□□之性别,皆以德才兼备者填补其位,贤德者,不分雌雄,悉当受以重用。贤哲执掌朝政,国运自然昌盛,民安物阜,此乃人治之明证,理政之明道,然则,此间天下之治,岂能不彰明较着,而显于四方。”
“臣等谨记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