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七八八的声音淹没了站在最角落的女子。
颜笑听闻她们竟然说出如此自暴自弃的言辞,心中一股怒火直冲脑门,他瞪大了眼睛,情绪激动地冲上前去,大声疾呼:“若是你们甘愿卑躬屈膝,自甘堕落,那麽即便是太子亲临,甚至是大罗神仙下凡显灵,也无法救你们!谁说女子天生下贱!谁说女子就是要伺候男人?这全天下的人,哪一个不是从我们女子□□出生!哪一个是真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若是连你们自己都轻视自己,那你们又能指望谁会来重视你们!”
自古以来,总有一部分人,他们心地卑劣,行为肮脏,试图通过所谓的女则丶女训丶女戒等教条,对女子的灵魂进行无形的框限。
他们把女子视为私有财産,试图用这些封建糟粕来束缚她们的心灵,禁锢她们的自由,企图通过对女子天性的抹杀,来达到他们所谓的“和谐”与“秩序”。
这时宋长明带着一衆夜卫从院外走了进来,不疾不徐地鼓起掌,赞誉道:“本王欣赏你,欣赏你的想法,欣赏你敢当衆说出这番话的勇气和气魄。”
“哟,夜王来了。”颜笑笑道。
宋长明摇着折扇,走了进来,刚准备开口说道:“颜姑……”
随後立马被颜笑的眼神制止住,于是宋长明立刻改口缓缓说道:“颜仵作说的不错,诸位姑娘们,还不明白吗?你我皆不是笼中雀,池中鱼,何不做做这凌云鹰,海底鲸,鹰击天风壮,鹏飞海浪春。”
裴礼的目光从宋长明的声音响起时,就一直紧紧跟随着,含情脉脉注视着,脚下的步子也悄无声息的挪到了宋长明的身後。
裴礼这时注意到了,宋长明背在身後的那只手正不自觉地紧握成拳,似乎在忍受着某种痛苦的冲击,手指关节微微泛着白,伴随着阵阵颤抖。
面前的那些女子听着宋长明说的话全都陷入了沉默,深深地低着头,低声啜泣着。
他刚伸出手想握住那只颤抖的手,却不想宋长明擡步往前走去,道:“是本王说的太深奥还是你们真的不可救药!诸位姑娘就算不开口,你们的身份本王也查得到,都是幽云城的良家女子,难道你们想一辈子被这种人主宰人生吗?不想成为自己人生的主宰吗?还是说你们是觉得害你们的那个人,高得过天子,越得过律法!”
这时站在最不起眼的角落里,一名身着蓝衣的女子微微颤抖着声音,显得十分胆怯。她轻声地对太子殿下和夜王殿下说道:“我名叫磊淼,我们这些人,都是被秦业那贼人强行掳掠而来的。”
那名穿着粉衣的女子,脸色突然变得铁青,眼中闪过一丝怒火,她猛地擡起手,朝着磊淼的脸颊狠狠地扇了一巴掌,道:“你怎麽敢说出来!你爹爹不要命了吗!”
磊淼被打的有些蒙,脸颊瞬间泛起红痕,带着哭腔道:“田雪姐姐,我们替秦业卖命他也不一定会给爹爹解药啊!为何不让太子和夜王将这害得我们家破的恶人抓了?让他得到他的恶报?”
田雪恶狠狠道:“你以为他们把秦业杀了,你爹爹就能活吗?他们两个也没有解药啊。。。。。。我年幼的弟弟还在等我拿解药回去啊……我不敢赌啊……”说到最後竟然也泣不成声起来。
宋长明手中的折扇悄然合拢,伴随着一声细微的“啪哒”,他默默地转身,缓步走到了宋怀悯的身旁。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轻轻擡头,道:“哥哥,我觉得事情并不简单,不如让太医们前去幽云城一趟,仔细查探一下,看看是不是被下了毒。”
“哥哥正有此意,裴礼这事交给你办,正好送长明回宫休息,高太医留下。”
裴礼应声:“臣遵命。”
宋长明望向站在面前的宋怀悯,缓缓道:“哥哥我很好。”
“你哪里好?你知不知道你的唇都是白的?乖乖听话,裴礼送你回去,正好回去帮孤处理点事情。”
“什麽事?”宋长明问。
“回去路上,裴二会和你说的。”
这时,裴礼轻手轻脚地走到了宋长明的身边,他面带微笑,双手抱拳,恭敬地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温和地说道:“殿下,我们走。”
宋长明无奈的看了一眼宋怀悯,只好道:“好吧。”
宋长明是坐着马车出来的,回去自然也是乘坐马车,只不过回去路上马车上多了一个裴礼。
裴礼故意使用他那受伤的右手,缓缓地给宋长明倒茶,动作故意放慢,显得极为吃力。茶水在他的手间缓缓流淌,随着他手的抖动,茶水不时洒落出来,洒在桌面和地上,形成了一片片水渍。宋长明见状,忍不住问道:“裴二公子受伤了怎麽不换一只手?”
“啊?喔!左手不会倒茶。”裴礼尴尬的笑了笑。
“不必倒了,本王不渴。”
裴礼无奈地笑了笑,亲手将刚沏好的茶水缓缓端起,轻轻抿了一口,独自品尝着这醇厚的味道:“殿下车里的茶依旧是这麽好喝。”
“无聊。”
随後宋长明轻声问道:“皇兄要我做何事?”
裴礼喝茶的手一顿,缓缓道:“秋辞死了。”
宋长明先是一愣,随後浅浅的嗯了一声,道:“竹姐姐她。。。。。。知道吗?”
“知道。”裴礼喘了口气继续道:“太子殿下所说之事应当是秋辞的身後事。”
沉默良久,宋长明才缓缓道:“本王。。。。。。知道了。”
车厢内的气氛突然变得压抑而沉重,空气凝固,一种诡异的寂静笼罩着整个空间,裴礼能感受到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在这片沉寂中,裴礼甚至能听见宋长明尽力压抑的抽噎声。
他伸出手想怀抱住宋长明,却被宋长明无声的躲避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