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後,儿臣自幼便听闻您曾经在战场上英勇无畏,驰骋疆场,尽显女中豪杰之英姿。儿臣总是暗暗敬佩,心中窃慕不已。如今,儿臣得到了齐太师的赞誉,称儿臣六艺兼备,文武双全。因此,儿臣特来向您请旨,希望亲自一睹塞北那辽阔沙场的雄壮,南州那碧波荡漾的水色潋滟,西宁那浓郁醇厚的酒香,以及东都那熙熙攘攘的繁华盛景。”
宋怀昭如江河奔流般地论述着,完全陶醉于自己所编织的那片幻想天地之中,却浑然不觉皇後眉梢微微一蹙,面色悄然转变。
“儿臣渴望在塞北的沙场上,感受战马奔腾的震撼,聆听战鼓擂动的磅礴;在南州的水边,欣赏碧波荡漾的美景,体会江南水乡的温婉;在西宁的酒馆,品尝醇厚的酒香,领略边塞风情;在东都的街头,感受繁华盛景,目睹人间百态。母後,请您恩准儿臣的请求,让儿臣得以一窥这四方的美景,增长见识,拓宽视野。”
“不可。”皇後断然拒绝。
“母後,为何不可呢?儿臣实在不愿再扮演那女子身份,每日嗓音需刻意细腻,服饰务必华丽繁复,头饰沉重得让人难以承受,而琴棋书画更是不可或缺,儿臣一直以女儿身份生活,明年便要及笄,便要按照规矩嫁与裴二公子。儿臣只是恳求一年的时间,想要一窥母後所曾的经历,为何母後就不能应允呢?”
“本宫知你多年来承受的委屈与不易,亦明白你苦心孤诣,虽身子孱弱却能习得君子六艺,但你可曾想过,一旦你的真实身份暴露于世,将会掀起怎样的轩然大波?本宫从未对你隐瞒,当年你伴随异象降生,提前一个月结束了寒冬。民间百姓已然深信,你就是神女,降临人间。倘若你不是神女,民衆必将陷入惶恐,北狄屡次挑衅,越国亦虎视眈眈。此间的纷扰与动荡,又将给你父皇皇兄带来多少麻烦?”
“儿臣以男儿之躯,行走江湖,自当不会为父皇丶皇兄增添丝毫烦忧,可好?”宋怀昭嗓音未加掩饰,眼神如炬,坚定不移地祈求着皇後。
正当殿内气氛凝重,宋怀昭屏息以待之时,宋怀悯缓缓步入殿中,态度恭敬而庄重。他趋步向前,向着坐在高位上的母後行了一礼,温文尔雅地说道:“儿臣特来向母後请安。方才听闻阿昭有意出宫,儿臣倒是认为此事可行。”
皇後蹙眉,宋怀昭则目光闪亮,皇後问:“悯儿,何故可行?”
“母後,儿臣已在京都置办府邸,原为阿昭婚後所用,今可提前啓用。阿昭出宫,亦能与裴二公子亲近,男子之身,世人定不会联系到宫中公主。”
宋怀昭听至此时,心中一动,随即反驳:“皇兄!我与裴二公子仅为父皇所定之盟。若他知我真相,亦不过履行皇命,各取所需,莫再戏弄阿弟。”
“好好好。”
宋怀悯轻笑着,嘴角微微上扬,显得十分和蔼可亲。他再次转向皇後,语气中带着几分谦恭:“母後,就依阿昭一次吧,让他如愿以偿。”
“是啊是啊,母後,求求您了。”宋怀昭紧握住薛晴的细腻手腕,轻轻地摇晃着,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像个小孩子般撒娇道。
皇後看着眼前这对感情深厚的兄弟,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暖意。
“母後,您看阿昭多可怜,就成全他吧。”宋怀悯继续劝说着,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温柔。
宋怀昭知道母後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于是低下头,小声地请求道:“母後,阿昭真的很想……”
“好吧,但切记你是公主时,万万不能暴露男子身份。若以男子真容示人,便都依你,相信你也有分寸,本宫会去找你父皇,给你配点人,断不会让你受委屈。”薛晴无奈的说道,她始终是觉得自己亏待这个儿子太多。
“多谢母後!多谢皇兄!阿昭告退。”宋怀昭满脸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他的脚步轻快,身形如同风一般迅速离去。
门外的侍女白竹与白笋见到这一幕,心中也是欢喜不已。
宋怀悯目送着阿昭那轻快的背影,在他眼中,仿佛看到了一抹明媚的阳光洒在心头,不禁让他心中涌起一股欢喜。
皇後却站在他的身後,忧虑地看着阿昭渐行渐远的身影,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担忧。
“母後,您无须太过担忧。”宋怀悯转过头,目光坚定地对皇後说道,“儿臣自会竭尽全力,守护阿弟周全,不让任何危险靠近他。”
皇後闻言,眼神中的忧思散去不少。
“你这孩子心疼他是好,只是…诶。。。…人生在世,求的不过是一个心之所向。罢了罢了随他去吧,但务必保守秘密,至少也要撑到阿昭及笄。”
“是,儿臣遵命。”宋怀悯拱手退下。
薛晴孤坐于尊位之上,直至暮色四合,或许在回忆往昔无拘无束的时光,或许提及及笄之礼,触动她心中对儿子不能举行的及冠盛典的愧疚。
造化弄人。
世事无常,总是在最意想不到的时刻,以最出人意料的方式,将宋怀昭的生活彻底颠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