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钟笑话他,要他以身相许,那一刻他真的动心了。
这样单纯善良而又充满激情的小姑娘,有多少年没有遇到过。他认真看着郑彦宁洗干净的脸,发现她五官生的极为出色,黝黑的肤色就像是一个封印,遮蔽了她的美貌。
季天杰收回思绪,心头憋闷得难受。
此时此刻郑彦宁在做什麽呢?她还记得他宽厚的肩膀吗?
郑彦宁还能做什麽?除了发呆。
她六点半准时被叫起来,收拾好床垫和被褥,洗漱之後吃早饭,没有筷子,一把圆头勺子,吃面条只能喝点面汤,挑不起一根面条。
她胡乱吃了几口,就完全没了胃口,这面条没放什麽盐,淡而无味,是给中老年人准备的吧。
之後驻园医生过来量体温,测血压脉搏,问了一下睡眠状况,提着医药箱一言不发出去了。
郑彦宁看了看头顶上的钟,才八点钟。等看管的女协警换过班,她在小圆凳上坐下。这一天在麻木中开始,随着郑彦宁的意识一点点清醒,越来越煎熬。
他们是打算把她晾在这里,六个月的时间在外面不过是短袖换长袖,再加上外套,秋衣秋裤,在这个恒温的房间里,则是漫长到遥遥无期。
郑彦宁不觉得自己能够挺过去,她只是个正常人,不是超人,在这种环境中关久了,她一定会抑郁,会精神分裂,会疯癫。
没有人会来救她。
办案人员来自市检察院,她的领导肯定已经预先得到了通知,能说话早就为她说过了。
她的父母可能已经签了相关告知文书,他们会不会去找季天杰求助?季天杰会跟他们说什麽?现在只能希望他们不要受气。
她的朋友们应该都已经知道了,齐铭志无法接触到检察院和监察委。韩啓贤是律师,不知道会不会主动请缨当她的律师。
卢砺行?郑彦宁轻叹一声,她如今这样,哪里还有资格做他的朋友,还是不要奢望了。
崔景豫回来了吧,他会救她吗?郑彦宁突然觉得眼睛一酸,很想流泪。他为什麽救她?本就是萍水相逢,就算是有点欣赏,玩点暧昧,有所企图,也不至于投入太高的成本。
但是,心里总归有那麽一点侥幸,也许他对她不一样。
郑彦宁很清楚,崔景豫是唯一的变数,是她的一线生机。虽然微弱,总比没有要强。
韩啓贤和齐铭志正与卢砺行聊得热火朝天,乔勤立走出包厢透气,她有些困惑,郑彦宁这样简单的人,居然被关进了正心园。
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出现在她的面前,乔勤立擡起头,看见了一张俊美的脸,对她一笑,便有星光万点。
“您就是传说中的崔总?”乔勤立落落大方的伸出手。
崔景豫轻轻握了握乔勤立的指尖。
“崔总亲自出马,所为何事?”
崔景豫拉开隔壁包厢的门,请乔勤立入内,然後关上门。这间包厢正中的圆桌上摆放着茶点,崔景豫亲自给乔勤立倒了一杯茶,双手奉上。
乔勤立双手接过茶杯,浅抿一口,放在桌上,擡头看向崔景豫,说:“崔总这是为了郑彦宁?真是叫人羡慕。”
崔景豫低声说:“是我不好,害得她被人针对,招致无妄之灾。”
乔勤立说:“她的事情我不清楚,没法和崔总聊下去。”
崔景豫诚挚的说:“我担心她的安全,你能帮帮她吗?”
乔勤立一笑,说:“我们文明办案,经得起考验,她自己也是司法工作者,崔总过虑了。”
崔景豫皱了皱眉,说:“我希望是我过虑。此前我跟卢主任谈过,他也和乔主任一样,说一定会文明办案,依法办案。我相信我们国家的法律,也相信执法机关,但是太阳底下也有阴影,案件是具体的人在办。如果所有的办案人员都有职业操守,就没有渎职犯罪,乔主任认为呢。”
乔勤立一愣,崔景豫的话竟无从反驳。
“乔主任应该是个胸中有丘壑的人物,”崔景豫说:“站位足够高,看得足够远。我没有为郑彦宁说情,我相信她的为人,她不需要谁为她求情。我只是担心她的安全,我没有能力保护她,只能拜托朋友照顾她。”
乔勤立又是一愣,说:“崔总超乎我的想象。”
崔景豫给她续了茶水,继续说:“我不知道季天杰的最终目的,我害怕她受到伤害,害怕这伤害无法挽回,造成终身遗憾。”
“这麽明确是季天杰?”乔勤立微笑,说:“我对他有一些了解,他不是一个囿于情爱的人。”
崔景豫拿出手机,给乔勤立看了一张照片,她满脸震惊,擡头看着崔景豫,难以置信。
“那天我刚从俄罗斯回到国内,惦记郑彦宁,给她打了个电话,她吼了一句,让我回家救她,电话就被挂断,再也无法打通。”
乔勤立看着照片上被铐在床上的郑彦宁,脸上渐渐露出愤怒的神情。
“我偷偷拍了这张照片,是为了提醒我自己,以後一定要保护好她。”
“季天杰为什麽要这样对她?因为她和你在一起?”
崔景豫沉声说:“为了不让她去开庭。他跟我说,不听话的人就要受到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