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京院冷不丁问他:“你记起了多少?”
有了空条承太郎那边的前车之鉴,汐华岚山多了几分谨慎。出乎意料的是,不同于承太郎主动的肢体接触,花京院一直都很沉默。
“没有多少。但还是有的。”汐华岚山说的棱模两可。因为他难以啓齿那部分有关花京院的回忆。
“那是什麽呢?”
汐华岚山支支吾吾,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在高楼塔顶上偷亲昏迷的人,这要他怎麽说的出口?!
“就是丶像朋友一样很正常地相处。”他眼神躲闪,不太明显。
像朋友一样……
『像』。
花京院典明咀嚼着汐华岚山所用这个字眼,微微侧目看过去。那次埃及之旅後他伤到了眼睛,到黑夜看东西总是模糊的。但这不妨碍他辨认出汐华岚山在撒谎。
这个谎言,是他压根没记起自己,还是他从来没把自己当成朋友?
汐华岚山是骗子。
“哈……”花京院典明自暴自弃地想着,又陷入了沉默。
这沉默令人压抑。汐华岚山局促不安,他直白道:“你在生气。”
“没有哦。”
汐华岚山说:“可是你不肯跟我说话。我们是朋友,这麽多年不见面,你应该有很多想问我的,我可以把我记得的告诉你……”他不敢提两人可能是情侣的关系,只能说两人是朋友。
“是的,我在生气。”花京院典明简单粗暴地打断他的话,望向道路前方。
下个没停的雨让人生厌。
“但是想问的问题现在没有意义了。”他说。
“为什麽?”
花京院典明平静道:“我已经不需要你的答案了。”
可那份平静下压抑着多少情绪,只有他知道。
“我不觉得这是你的真心话。给我些时间,好吗?我会记起一切,然後把你想要的答案给你。”
“多久?”花京院握着伞的手收紧,颤抖,“万一你一辈子也想不起来呢?”
他已经不想等了。
反正无论答案是什麽,他都会让汐华岚山的答案变成他想要的。
失忆……是很好的机会,不是吗?
花京院暗暗地想到。
……
“一定会想起来的。”汐华岚山坦白道,“而且,我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
这句话像是戳中了花京院的某个点,像是一滴落入死水的露珠,激起死水潭面上的层层涟漪。
他忽得停下脚步,完全没留意到自己一脚踩进水坑中,飞溅的水花瞬间打湿了他一直小心翼翼保持干净的裤脚。
“你是这麽想的?”花京院问。
“老实说,小山,我很痛苦。”
“因为我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对于你来说,我是你可以随意抛弃可有可无的存在。你不肯向我分担你的烦恼与痛苦,从来都是独自一人面对。我无法停留你想离开的脚步,我憎恨你的洒脱与独立。”
花京院一针见血,尖锐地指责道。
“可我也憎恨『就算是这样也无法放弃爱你的我』。”
哗啦啦……
那把不算大的伞挡住了天空哭泣流下的泪水,隔绝出伞下的另一片天地。
伞下的两个人面对面,望着对方倒映彼此轮廓的眼眸。
汐华岚山大脑“啪”的一下,好像什麽东西断了。
他垂下眼帘,睫毛轻颤。那句话在触及岚山的心灵。
死寂。
花京院典明说,他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