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色懊丧,没有两个字散在风里。
她扬眉,好笑地看了他一会儿。
“所以,爸爸不教你这些?”
闻也依然诚实:“没有。”
这下真有些意外了。
她和闻也不在一个学校,平时也不是同个家庭教师。
年龄如看不见的天堑鸿沟,对于他来说,一切新鲜,一切好学。
但宋昭宁已经走了比他更长更久的路。
她的眼神里映着一点难以理解的情绪,闻也看不懂。
白色背板的手机在她手里灵巧里转了一圈,她走到他身边,目光苛刻审视几秒,白皙干净的掌根拂去西装下摆的薄灰。
“裤子。”她说:“自己整理一下。”
闻也一令一动,她退後半步,又走近,捏着他衬衣衣领,抚平。
主动地挽上他的手臂,小猫跟笃定地踩下甲板。
重新回到宴会,她游刃有馀地社交丶寒暄丶聊笑,并在某些场合顺水推舟地谈论闻也。
“是陪伴宋小姐长大的人吗?我女儿读书时候,也喜欢找一两个人陪着玩。”
“不是。”她说:“是我的家里人。”
对方愕然噎住的表情,像一头滑稽表演的豪猪。
回程车上,她累得靠着他肩膀。
压着伤口了,他闷哼一声,她转过脸,恰巧驶过幽长隧道。
光影温缓地淌过她和他,一出少年少女的默剧,伊甸园的苹果。
尾指与尾指相碰,她垂着眼,没有抽手,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只有沉默得到了特许,因为那条线——
家世和姓氏带来的界限,看不见,却重如千斤。
他知道。
所以不会越界。
驶出黑暗的最後几秒,她玫瑰花般柔软甜美的唇形微微一动。
直着颈,耳骨缭绕的香水尾调缠上他颈周浮起的青筋,他听见她问:
“以後再遇到这种事情,知道怎麽办吗?”
“不让你丢脸。”
“……”
宋昭宁偏过头,眼尾有笑。
“不论如何,保护好你自己。别让爸爸和我担心。”
她说:“宋家这种地方,小白兔是活不下来的。你比别人晚了很多,所以,会更辛苦。要有准备。”
——但是,在此之前。
我会陪着你,走一段不痛不痒的长路。
她眯了下眼,避过前车笔直明亮的远光。
闻也挡手在她睫前,距离尺度没掌握好,指缝刷过她乌浓眼睫。
很轻地。
咽喉却有一万只蝴蝶,振翅而出。
酒酽春浓。
护城结束一场凛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