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吗?”
闻也把毛巾摊在空调机前晾干,回洗手间冲了把手指,出来後才回答:“纠正一点,放在你被子里的不是豌豆,而是钻石。”
宋昭宁真切地笑出来,眼角眉梢生动漂亮。
“钻石?你真夸张,我是公主吗?”
闻也回敬她同样挑眉的动作,仿佛在问:难道不是?
宋昭宁摇头:“真不知道你哪里来那麽多奇思妙想。”
她半真半假地叹了口气:“我不是那样的人,明白吗?前几年下乡扶贫,那路只能走驴车,晚上睡茅草铺土炕,喝的是摇上来的井水。”
闻也很怀疑:“你不是总裁?”
“皇帝还亲下江南,我怎麽不能考察民生?”宋昭宁撑着小巧下颌,笑起来实在明媚,和她本人清冷孤傲的气质相距千里:“还有之前去肯尼亚,就睡在非洲大象的粪便中间,我基本喷空了30ml的香水,最後不得不拿纸巾把鼻子团住,结果一夜未睡,第二天开会时,我基本就起到了一个‘在’的作用,他们说了什麽,为了什麽而争吵,我什麽也听不进去。”
纤白修长的手指撑着脸颊,慵懒地点了几下,她问:“你猜我在想什麽?”
闻也面无表情地说:“你一定在想,下次谁和我过不去,我一定把他外派肯尼亚。”
“……”
宋昭宁克制地抿住唇,眼尾漾过忍不住的笑意。
“goodidea,我会考虑。”
茶水上得很快,小姑娘问要不要帮他们倒茶,闻也温声回绝,小姑娘目光恋恋不舍地停在宋昭宁身上,她走两步,双手扶着门框,欲言又止:“姐姐,你是明星吗?”
闻也替她回答:“她不是明星。”
“哦……”小姑娘抻着半个脑袋,两根食指慢吞吞地并在一起,再慢吞吞地分开:“那,你们是情侣吗?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问,如果姐姐单身的话——”
闻也:“她结婚了。”
宋昭宁看着自己光秃秃的无名指,纳罕地勾唇。
包间大门在她眼底重重地合上。
宋昭宁和他目光交汇,一个故作平静,一个微藏揶揄:“你逗她做什麽?”
闻也撕开碗筷的透明塑封袋,他面不改色地说:“没有逗她。我说的是实话。”
出乎预料,宋昭宁没有反驳他这句话。
——反驳?她为什麽要反驳。
这桩婚事两年前敲定,全城皆知。
绑住宋昭宁和席越的并非单薄感情,而是更为深刻丶更为紧密的利益。
他的心无端一紧,胸腔中的心脏剧烈跳动,他依次摆好碗碟,不知怎麽,指关节却撞到茶杯,圆滚滚的白瓷茶杯咕噜咕噜地转了两圈。
她比走神了的闻也更快。
一截珍珠腻光的手腕,佩戴白色手表,闻也无声地看着,喉管仿佛灌了把热风,将他所有不登台面的心思烧得心脏疼痛。
宋昭宁把茶杯搁到自己面前,她好整以暇地擡了擡唇角。
“你想什麽?”
她按下他的手背,目光轻凝,但那瞬间的异样快得无法察觉。闻也把手抽回来,她的掌心落空,不轻不重地压着茶杯边沿,缓慢地打转。
闻也“哐当”一声拉开座椅,椅子腿剐着地板,拉出一道沉闷声响。他呼吸略微急促两拍,耳骨红得昭然若揭。
“我给你涮碗筷。”
他说着,不敢去看宋昭宁,馀光却总三心二意地撞入她胜雪清透的手腕。简直比餐桌上折叠打开的餐巾纸还要白。
“398一壶,”宋昭宁慢悠悠的语调:“你用来涮碗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