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仁和青盐霎时一凛,神色凝重:“是,属下这就去。”
姜令檀一路小跑,才穿过抄手游廊就看到身后跟着小丫鬟,坐在亭子里等得着急的常妈妈。
“姑娘。”常妈妈老远就看到她了,碍于身份,又在太子府邸,不敢贸然上前。
直到姜令檀走进,常妈妈红着眼眶打量许久,一时间控制不住情绪,又哭又笑:“姑娘瞧着长高了,气色也比之前好。”
“能再见姑娘一面,老奴就算是死,也能安心了。”
姜令檀眼眶同样泛红,她怕常妈妈发觉异样,垂下眼帘没有吭声,反而伸手从袖中掏出帕子,给常妈妈擦去脸上的泪痕。
吉喜领着屋内伺候的丫鬟婆子早就远远推开,姜令檀拉着常妈妈坐在里间的圈椅上,轻声解释了为何她不在镇北侯府陆家,而是暂住在太子殿下的东阁。
常妈妈心底藏着疑问不少,可当她一想到这里是太子殿下在宫外府宅,话都到了嘴边了,还是被她压了下去。
太子那样的身份,为何会收留庇护姑娘,常妈妈一往深想,胸腔内的心脏就不受控制猛跳。
她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什么样的事没见过,当初齐家鼎盛时,她是齐太夫人身旁得力的丫鬟,后来又被派到齐家嫡出姑娘身边伺候。
若不是齐家被蒙上莫无须有的罪名,齐家姑娘隐姓埋名被长宁侯强行纳入府中为妾,齐家嫡姑娘生下的女儿,别说是辅国公府司家,就算是比起宫里的公主也不差。
一想起齐家的事,常妈妈苍老的眉眼不禁染上悲伤,
她慈祥的目光落在姜令檀那张出挑貌美的小脸上,这般楚楚动人,但凡正常男子见了都会心软怜惜,她不信太子收留姑娘,除了一箭之恩外,没有别的恻隐之心。
但是这话,常妈妈只会永远放在心里,不会当着姜令檀的面问出来的。
太子那样的贵人,心思深不可测,是未来万人之上的天子,她如何舍得因为几句不该说的话,给姜令檀徒添烦恼。
眼下境况,已经比留在长宁侯府日日担惊受怕好过太多,常妈妈不是没有想过,只要活着一日,就在姜令檀身旁守着一日,可她年纪大了,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活上多久。
若是这世间能有一个人接替她,帮她好好护着姑娘的平安,她就算拿命去换也值得。
“妈妈在想什么?”姜令檀冲常妈妈笑了笑,指尖比划。
“老奴老了,姑娘长大了。”
“今日姑娘也能独当一面了,老奴就算是日后不在,姑娘也要像这样好好的……”
姜令檀伸手捂住常妈妈的嘴,掌心轻轻比划:“妈妈又在胡说,你还年轻怎么就老了呢。”
“我都想好了。”
“等玉京的事情解决,若能给齐家平反最好,等我不再有危险就带着你和冬夏,我们悄悄离开玉京。”
“然后用阿娘私下给我存的那些银钱,去雍州买一块地,再建一栋宅子,就在那里生活。”
泪水在常妈妈眼中打转,苍老的唇抖了抖,才借着喝茶的动作擦了眼泪轻声道:“姑娘说得都好。”
姜令檀这才开心地笑起来,伸手比划解释:“妈妈不用担心,太子殿下心善,从不为难人。”
“我会求了殿下,让你和冬夏留在东阁与我同住。”
“好。”常妈妈压下心中涩意,笑着点头。
姜令檀陪常妈妈说了一会话,人就有些累了,吉喜悄无声息走进屋中,带着丫鬟轻手轻脚上前伺候。
常妈妈站在一旁想要帮忙,她忽然发现东阁里的丫鬟来来往往,根本就没有她插手的余地。
等姜令檀睡熟了,吉喜才转身朝常妈妈笑了笑,声音温和:“劳烦常妈妈跟奴婢走一趟,太子殿等妈妈过去问话。”
常妈妈闻言心口突突一跳,忽然有种死里逃生的错觉。
以东阁丫鬟们的手段,恐怕她方才与自家姑娘说了什么体己话,都会逐字逐句呈到太子殿下书案前,幸好之前压在心底的那些疑惑,她一个字也没问。
这一路上,常妈妈走得心惊胆颤,直到穿过一整个抄手游廊,在一处凉亭前停下。
秋风飒飒,天朗气清。
太子红衣玉带,清隽俊雅,就像世间最洁净无瑕的美玉,居高临下令人不敢生出任何妄念。
常妈妈惊惶抬眸,身体不受控制一抖,朝着不远处矜贵的身影跪了下去:“老奴给殿下请安。”
“起吧。”
谢珩转身,视线沉黑如墨,冷冽的语调直接开门见山:“想必你是个聪明人。”
“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心里清楚。”
“若说了不该说的,惹得你家姑娘生气。”
“孤不愿看到。”
第46章第46章城府、算计
常妈妈吓得身体微微一抖,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颤着声音连头都不敢抬:“太子殿下,奴婢不敢。”
“奴婢只求姑娘一生平安无忧。”
谢珩唇角抿着冷笑,漆黑不见半点光亮的视线重重压下。
“你的确不敢。”
“但孤要的是,连半点心思都不能有。”
“你可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