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舟小郎君曾说衷情蛊在我身上,绝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但我很确信,我心悦他。”
舟灵虞捧着甜浆,眼睛微眨了下,缓缓放下手中瓷碗。
“梁宣玉,你知道中了衷情蛊的人是不会对其他人动心的……哪怕发生了……也会在第二日日头升起的那刻,忘记。”
舟灵虞灵动的眉眼此刻微微低垂,看着瓷碗里的甜浆,笑意微微黯淡。
“母亲是担心你有失偏颇,才行此举,自然不可能有意外,梁宣玉,你的体内确有衷情蛊,我不知道为什麽它被压制了,以致于竟然失了效用,可难保有一日,它会苏醒……”
舟灵虞微微摇头,擡目,扬起抹笑。
“解蛊的药材我已经在准备了,我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提前告知你,在我没弄清压制衷情蛊的东西是什麽之前,在我没能确保越过压制衷情蛊的东西,解除衷情蛊以前,梁宣玉,你的记忆或许有可能出现遗忘一个人的迹象。”
舟灵虞的话不断响在脑海。
梁宣玉望着奔腾的江水,微微握紧剑。
遗忘吗?
衷情蛊竟这般厉害吗?
梁宣玉眉眼轻垂,手扶在栏杆上,若是这样,在没有解除衷情蛊以前,她不能告诉小郎君,她心悦他的事。
不然……
梁宣玉心头窒闷,阖上眼,何况眼下她的事尚还未完。
她必须要拿到噬心丹的方子,或是杀了……
还有陛下交代的细作名单之事。
她不能再想这些,耽误了本该要做的事。
乾国一行,必须完成皇命,绝不能让细作继续在钰国朝堂横行。
陛下时日无多,时势亦是耽搁不起。
她一定要及早赶到盛京,办完乔焉未完之事。
梁宣玉再次睁开眼,眼底是彤红的夕阳,迎面的江风拂着发丝,目光坚定如初。
乾国皇宫,御书房。
“陛下,暗哨传来消息,梁宣玉已经奔着盛京而来。”
记载起居录的官吏在案前禀报。
黑衣龙袍上绣着的金龙在光隙间似是活了一般,闪着光泽。
褚帝放下折子,笑起来。
“朕的阮贵君这几日也快回宫了,留意着荣华殿,若是噬心丹的方子果真在那儿,即刻取来。”
“诺。”
起居舍人退下。
褚帝盯上那张方子,是在偶然间起的意,死人是最让人放心,可作为帝王,身边不可能跟着死人,这噬心丹控制人,如此管用,褚帝动了心思,欲取为己用,顺道将清风堂也一并纳入掌中。
从前,刻意独宠阮贵君,为的就是让这表象迷惑镇武侯,一面太凤君一直执掌朝政,不肯放权,她也需要有人在太凤君跟前松动。
而这个阮贵君长袖善舞,表现实在让她满意。
泠王这个孽种,不过是稳固镇武侯的一个棋子,她放任混淆皇室血脉,就是想看着两人半路反目成仇,为了这个皇位撕破脸的好戏。
至于清风堂,称得上意外之喜。
连钰国皇帝都能被她们成功下了噬心丹毒,若落入她手,当是一大利器。
褚帝逐鹿天下之心勃勃,多年伏低做小,装的孝顺,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坐拥天下,一言可决万人生死,一旨便可驱动百万兵马,成为永载史册的千古一帝。